白石港,是我生活的第一个地标,那套门牌号601的房子是爸爸妈妈的婚房。
餐厅的大窗做了个外嵌的包围式防盗窗,爷爷在上面垫了木板,我可以搬个小凳子在那坐着。往外看,是一片不超过三层楼的老房子,画面的远处,约莫四百米距离,那里的房子连成一排,在左右端分别有一个缺口,露出后面的铁轨。
我和爷爷经常散步到那里,一路上没人打招呼,没人大笑,大人们都在约束小孩,仿佛不走直线都成了出格的事情。有时在半路上能听到鸣笛示警,我和路边的小朋友们都兴奋地跳起来,大人们却总是保持着奇怪的沉默。这份沉默与火车行驶的嘈杂相互压榨着,火车过后,我的生活重新被静寂淹没,依赖着童真来制造乐趣。
我指着铁轨尽头问:这火车是去哪呀?
答:远方。
问:远方是哪里,是不是北京呀?
答:是的。
妈妈就是坐这种火车去北漂的。
那么顺着这条铁轨走下去,我就能找到妈妈了。可笑的是我从来没走远,在半路总感觉被陌生的环境排挤而折返。
爷爷则穿着黑色皮夹克,套一对深蓝色袖套,抽着软白沙,驼着背延铁轨散步。他背对着我走时不爱被打扰,不爱说话,我跟在后面,同样很享受那份静默。
在家中,每当火车来临时,我从家里会先听到鸣笛声,约莫十秒的时间爬到防盗窗上。挺直着背,双手扣着凳子边,静静地等待着。那时候还是绿皮火车多,偶尔能看到较为鲜艳的红白色火车,这也许导致我童年最喜爱红色。
我只能从那两个缺口看到火车,从左往右开,或是从右向左,有时两个方向都能有火车通行,我可爱看这种热闹了。我羡慕火车承载的人,他们快速的移动着,能去我去不到的远方,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不必被困在家中,困在这个防盗窗上,形单影只的等待着,渴望着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