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谢幕
故乡是一个北方小县城,关于丧葬这方面,没有太多的大场面,也没有太多的规矩。基本每个村子都有负责主持白事的人,谁家有老人仙逝,本家的和乡亲要去帮忙:搭灵棚、摆花圈、枱棺材等等。
从老人走的第一天,半夜十二点左右要为老人指路,孝子手拿引魂幡,站到院子里的桌子上,撕心裂肺地喊爷/娘上星光大道,如此几遍。往往这个时候,葬礼忙碌中压抑的情绪火光般迸出,让人听了无不落泪。从晚上到第二天中午,孝子贤孙要守灵,乡里乡亲要去帮忙盖阴宅,也就是在风水先生把坟茔的位置选好后挖好放骨灰盒的坑。第二天中午就要发丧,骏马黄轿,金山银山摇钱树都要准备好,孝子贤孙由叔辈兄弟搀扶,谓之驾孝,之后是女眷,最后是外甥之列打着花圈。孝子摔完孝盆之后,在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水晶宫上灵车,子孙陪同奔火葬场,留女眷在众人的搀扶拉扯中目送灵车远去。往往灵车准备出发的时候,车上的喇叭突然开始播放哀曲,令人闻之无不悲痛。火化之后,就去墓地,说是墓地,大部分都是在自家田地里选好的位置。北方与南方不同,有祠堂少之甚少,几乎可以说没有,都是在自家田地里安置坟茔,所以在方言中,老人去世也叫去看坡了,如果不明白,将要闹很大笑话的。在主持的引导下,放置骨灰盒,放入长明灯等象征意义的物品,填土,烧纸钱,在又一阵痛哭中,仪式结束。亲友互相安慰以后告别回家,明天的日子还得过,只是要慢慢从悲痛中缓过来,慢慢悲痛就只存在于逢年节去上坟的几分钟里了。
二 登场
以往,各家葬礼规格都差不多,观看的也总是本村的妇孺老少。往往这时候,围观者也无不跟着落泪,缅怀此人生前事迹,感叹时光如流水,当然这是老人才有的待遇。
也有一些儿女,父母在世时不孝,指望用葬礼去争些面子和排场,企图为自己挽回一些名誉,却不知道面子和排场与他们逝去的父母毫不相干,当然是无济于事的,因为古代葬礼讲究排场,排场越大人们会越羡慕,夸这家人孝顺。但现在讲究厚养薄葬,你孝顺,对父母好,就是没有葬礼也不会有人鄙夷,你不孝顺,再大的葬礼都洗不掉你身上的这个污点。
但,一切从简的号召终究是留给人的缅怀时间太短了。16年暑假,四爷爷仙逝,早上睡梦中接到父亲电话,得知噩耗之后匆匆跑去四叔家,从早上得知消息到下午葬礼办完,真的假的哭声都听到了,也就结束了。只是第二天早上想想,感觉像梦一样。以至于好长时间接受不了这个事情,从四叔家门口经过,总想还看到四爷爷向我招手。
三 留给后人
从爷爷、姥姥、四爷爷,到英年早逝的表叔,看的多了,明白的也就多了,生死不过是一瞬间,没有人能改变的事情。所以说,生死由命,富贵不在天,活着的人好好活着,死了的人已经作古,生活还是要继续。
不管是为了老人寿终正寝安排的喜丧,还是哭天喊地的葬礼,归根结底都只是为了表达一份怀念,如果真的沉浸在悲痛中,那死了的人在天有灵也不会安息。
有些人怕死,其实怕的不是死,是死之后的牵挂,所以他怕。真正说不怕死的,是莽夫。没有谁是天孕地生,谁都与这个世界脱不了干系,你死,一了百了,留别人给的确是无尽的伤痛, 相当地不负责任。
活着,就要创造属于你的价值,生命不在多长,而在于多宽。活着的时候无所作为,葬礼上你让人拿什么缅怀你的过去。
“也许只有生与死,才能让人大彻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