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檐滴水点滴照(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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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工作了几个月,攒了点钱,他虽然很生父母和芳的气,但他知道结婚时家里肯定借的有钱。所以他安定下来后,趁休息的时间,就坐上汽车去了东莞,把钱寄了回去。

芳在家收到了汇款,按地址写了信寄了过去,却被退了回来,查无此人。

后来又陆陆续续收到几次汇款,可一次换一个地址,每次芳都赶紧按地址写去了信,可每次都被退了回来。

不过还好,能往家寄钱,说明他在外没事,说明他还是惦记这个家的,芳和公婆的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

全的二姐夫看着汇款的不同地址,他总结了一下,差不多都是从广东深圳的地方寄过来的,说明全就在广东沿海一带。

过春节时,他向庄上几个在那边打工回来的人作了交待,并把全的照片拿给他们看,让他们在那边留意点,若遇到了他,告诉他家里的情况,让他赶紧回家。

春天来了,该种花生了。芳在地里搂花生渠,一边干活一边掉眼泪,全,你究竟去哪了?为啥还不回来?按照你寄钱的地址给你写的信,为啥会被退了回来呢?你都当爹了,你知不知道?自从你走后,爹就得了偏瘫,现在勉强能走路了,你也不心疼?你咋恁狠心啊,不想要我行,可你的爹娘也不要了吗?

“哇…哇…哇…”地头传来孩子的哭声,芳只好好擦干眼泪,扔下锄向地头奔去。

她擦掉眼泪,从婆婆手里接过孩子,掀起衣服,给孩子喂奶。

吃了一会儿,由于经常操劳,营养跟不上,所以奶水不足,孩子又哭又闹。

“芳,真是苦了你了,我们对不住你啊!”王全娘看芳削瘦的脸说道。

“娘,快别说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芳连忙说道。

“这个兔子孩子,等他回来了,看我不给他好好算账,给你出气!可他啥时候会回来啊?”王全娘生气地抹着眼泪说道。

一天,王全正在上班,人事主管给他带来两个人,让补到他所管理的线上去。

王全问了两个人的名字,其中一个人说话的口音河南味很浓,和王全老家人说话一模一样。

王全就用家乡话问他:“你是哪儿的?”

“俺是河南的。”

“河南哪的?”

“南阳的。”

那个小伙子好奇怪,这个班长是怎么了,问的这么详细,听他说话口音和自己一样,莫非是自己的老乡?

“你是哪的啊?”小伙子反问起了他。

“俺也是河南的,听口音咱俩肯定是一个地方的,我是王家庄的,你呢?”

“我是李家村的。”小伙子说道。

“李家庄李满仓你认识不,那是俺二姐夫。”

“当然认识了,他是俺远门的哥哥,对了,他是你二姐夫,你给我说说,你叫啥?”

“我叫王全啊!”

“啊?你就是王全啊,看我这眼色皮的,你姐夫让我看过你的照片,对对,就是你,不过比照片上白多了。”这人一拍脑门说道。

“我姐夫让你看我的照片干啥?”王全疑惑不解。

“他让我们到这边打工的人都看了,说若碰到你了,让你赶快回家,你爹得了偏瘫,啥活也干不了了,你媳妇儿生孩子难产,差点走了,不过已没事了。现在家里家外全靠你媳妇儿一个人在撑着呢!”

“你说什么,我爹得了偏瘫,芳生了孩子?真的假的?你不是在骗我吧?”王全不敢相信,自己身强力壮的爹会病倒了?还有芳,就那一夜就有孩子了?他怕又是家里骗他回去想的招数。

“我骗你干啥,你不信自己去问问啊!”

王全冲出厂子,找了间电话亭,急忙拨打了村部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王全急急地问道:“哥,我爹是不是得偏瘫了?芳是不是生孩子了?”

“你是谁呀?你爹是谁呀?”

“我是王全,我爹王老憨啊!”

“唉呀,是全弟啊,你终于往家联系了,我叔啊,真得了偏瘫,不过现在拄个棍会悠了,芳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快五个月了。你看看你,一走就不回来,可苦了芳了!”堂哥说道。

王全这次相信了,他知道堂哥不会说假话的。

我当爹了,我当爹了!一股喜悦冲上了全的心头,随之一股懊悔自责冲淡了他的喜悦。

自己是个多不负责任的爹啊,孩子几个月了还不知道。他可以想像得到,挺着大肚子的芳忙里忙外的情形,芳在生孩子时最需要陪伴的时候,而自己却为了躲避她一无所知。还有父亲,他生病了,自己却没在床前尽孝。

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为恋人这几样自己哪样都没做好,哪样都不称职,真是愧对他们啊!

他恨自己太冲动,对于珍,自己已无法弥补,只待来世给她做牛做马吧!不过,对于父母、芳和孩子,现在应该还来得及吧!

想到此,他转身飞快地向厂里跑去。

                  ——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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