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不敢列出一到三种脑洞大开的生活方式?
1月29日,少华抛出的这个问题拉开了生活方式主题周每日一问的序幕。
那一天,大家积极的讨论了自己的想法。有隐士和简单的生活,有充满科幻的生活想象,有追寻智慧和宇宙的真理寻遍四方……
我想起近期听到的一本书,《生活的哲学》。
我知道很多人并不喜欢哲学,而且哲学看似与我们生活的联系不甚紧密。但是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美国《独立宣言》里,政府颁布的法案里,哈佛名校录取学生的标准、如今的育儿流派,甚至于我们普通的每一人,在面对痛苦和悲伤时如何度过,这背后都有古老的哲学理论作为支撑。
在少华的提问中,许多人表示希望小隐隐于山,希望归于简单的生活,希望不用在拥挤的地铁、办公楼、出租房里度日,回归纯粹。
这让人联想到最近十年大流行的极简主义、轻断食、简单的生活。
这样的理念其实可以追溯到公元前300年,一位名叫伊壁鸠鲁的哲学家开创了伊壁鸠鲁主义并且毕生实践。
他提倡简单的生活、简单健康的饮食,感受生活的美。反对物质贪欲、物质攀比和贪婪的物质占有。并且追求“不被觉察的生活”,如同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而且“不求闻达于诸侯”,每天生活的清贫简单,泡泡茶,和朋友聊聊天,散步赏花,怡然自得。
这种生活换算到现代,想必他们也会提倡不追求让孩子上名校,不管他成绩是否拔尖,收入、工作、社会地位如何……
说到对孩子学业的焦虑,就要聊聊斯多葛流派(stoic)。
父母对孩子学业焦虑有多普遍呢?
如果你已经为人父母,就一定多少知道当下每个家庭的教育压力:陪读、名校、成绩竞争、特长竞争……每个环节都是父母用经济实力和自身素养去花费时间一点一点堆积起来的。
前有几万的月收入不够埋孩子一个暑假的补习班费。后有上海高知家庭为了孩子上幼儿园前逼后催的立项管理直到家庭崩溃。小学起父母牺牲个人时间陪读陪教陪作业。进了重点初中后,为了方便学习就在学校附近租房子。妈妈跟着到初中照顾老大,让爸爸在家带老二。一家人生生拆成两家过。
父母们为了孩子能进好学校砸钱砸人脉砸时间,为了什么呢?不就是为了对于成绩高低、学校好坏能够更有掌控力一点,让结果更加靠近期望值吗?
在斯多葛流派的观点里,就就叫试图对你不能掌控的领域实行全面主权。
斯多葛流派提倡的是:搞定你能控制的事,不试图掌权你无法控制的事,并对不可控事情产生的后果完全接纳,不抱怨。
什么是无法控制的事呢?生老病死、孩子成绩、写作业快慢、别人如何看待你、同事和你不合拍、经济环境、政府和社会制度、你遭遇的不幸、你的父母……
斯多葛派指出,我们所有的痛苦都来源于两点:
1我们试图掌控那些并不在我们可控范围内的是。所以我们的努力注定会失败,然后因此产生挫败感、愧疚、痛苦、焦虑、抑郁……
2我们没有承担起我们的思想信仰的全部责任。而把我们的内在的不足归罪于父母、生活环境、爱人 、孩子、没有人支持和理解、冷漠的社会他人、无奈的政府时代……这让我们感到愤愤不平,觉得自己蒙受了不白之冤。
在《亲密关系》中针对后一种情况进行了概括说明,书中以“受害者监牢”来命名这种情绪。并且指出正是沉溺于“受害者监牢”而然人们在亲密关系——包括和父母、和爱人、和朋友以及孩子的关系——中屡次遭遇挫折。
但反过来,不论经历什么。我们都不认为自己是“受害者”,不要去评判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对待、命运不眷顾、人生倒霉、没人理解、事情应该这样或者那样……相反,我们接受一切不完美和不可控。接受一切事物都没有应该和不应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将它看成可以压垮或击溃自己的大事。就如同《世说新语》里倡导的雅量。
用斯多葛哲学战胜艰难时刻的另一个案例,来自一名叫做哈维的女性。她被诊断出癌症晚期,被死神下了通牒。尽管化疗和住院治疗能够延缓她的病情,但毫无悬念的,她的已经不再有未来。此外药物的副作用、化疗治疗的痛苦都让人每天的愉悦感大大降低,必须住在病房里、只和少量亲朋好友来往、无法参与各种节庆活动等的限制也让她倍感无力。
在她最绝望的时刻,她选择了用斯多葛派的思想作为自己的信仰来度过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她接受自己不可控的部分:生命已经在倒计时、痛苦的治疗、受限的生活。然后享受每一件她眼下还能做的事:瑜伽、散步、和丈夫聊天……
她发现斯多葛的观点是对的。
即使她的生活已经被剥夺,生命里只剩下病房、治疗、少数人的陪伴。她依然能够活在快乐里。
快乐真的不在于你拥有什么,而在于你是否能放弃对外界的控制,更多的投入自己的感知。
灵性的面对世界就是去感知。——阿秋
斯多葛流派告诉我们,应该如何面对命运中的困苦艰难。
伊壁鸠鲁主义告诉我们应该如何面对物质的诱惑。
这些都是生命之花的外在,即如何面对世界。与此相对应,生命之花的内在,即我们如何面对自己。我们如何面对自己呢?阿秋说,面对自己就是能和自己舒服的呆着。
心理学家温尼科特在谈及独处的能力时也提及“一个人与自己融洽相处”。尤其是在你什么都不干,只是一个人呆着的时候。
当你想获得陪伴但无法从他人那里获得,拥有独处能力的人是能够被自己的内心所陪伴、安抚和慰藉的,且不会感到无聊空虚。而是自得其乐。
想起在韩国和日本,自己一个人去食堂吃饭会被当成是“没朋友的人”而导致风评下降,社会地位降低,所以必须偷偷躲在厕所里吃饭。想来这些国家的文化大概不推崇自得其乐。
我想起我因为童年只能自己玩,所以发展出了一套自己和自己玩的技能。
初中的时候,因为好朋友去上厕所所以在离厕所十几米远外的草地里等她。春夏之初的草地小草刚刚抬头,有几点零星的黄色野花。太阳刚刚照耀到头顶,阳光从身边的小树枝桠里倾泻下来,在红色的泥土上点点光斑。我一手扶树绕着全散步,走着走着就忘记了身在哪里,一边走一边哼起歌来。
突然背后一只手重重拍上我的肩,回头一看是一个人气很旺的同班同学。她恰巧经过,问我在做什么,我告诉她我在等人。
然后她很惊讶的说,为什么这么枯燥的事情你也能玩的这么开心。
我还处在哼歌不成调子的时候被发现的尴尬及被惊吓的不满里。心想你嘴有必要这么甜吗。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现在想来,可能是她周围从来都莺莺燕燕,见惯了不喜欢落单和孤独,追求互相陪伴的人。难得看见我这样自得其乐的异类吧。
我又想起,在生活方式主题提问中,有两个问题。
“你的周末如何过?”
“讲一个关于你和睡眠的故事,这个故事告诉了你什么?”
你的周末是如何度过的呢?
是选择呼朋引伴、热热闹闹的吃喝玩开派对?还是像懒洋洋的猫一样惬意的在家里躺着消磨时间?甚至你可能会一个人焦虑得无法享受悠闲,总想着要去做点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做,在睡前感到无比后悔和自责。
无论是哪一种,反应出的都是我们和自己相处的方式。
另一方面,睡眠也是一种自我相处。因为在睡眠中你的外在切断了和这个世界的一切互动。有趣的是,你同你的内在世界的互动才真正开始。梦会将我们内心的欲求、压力、期待传递给我们,我们可以从中获得与自己对话的启发和线索。
我有时候想,我们的身体是多么努力的想和我们沟通,它们没有语言,但有情绪、有疼痛、有梦境、有身体健康和疾病。
但我们呢?比起关注我们身体、心灵想说的内容,更愿意去攫取外界的东西。食物、衣服、金钱、职位……尽可能多的占有,要比其他人更多、更好的占有!这个欲望不断的推搡我们。把我们的外在养得越来越厚越来越大,而内在却慢慢变空了。像气球一样浮在空中,双脚悬离,风一吹就飘摇不定,一点点风吹草动都造成我们巨大的焦虑。比如人工智能。
人工智能的风一吹,你就紧张了吗?
好好生活,从现在开始。我们如何通过做一些微小的改变来增加生活的有趣、幸福和意义?
如何看见自己的内在。让内在的空虚恢复充实。
我觉得是比理想作息、时间精力分配的技巧和知识更加重要的基础。
我们可以每天花几分钟专注于呼吸。
可以每天做一点瑜伽。
可以每天记录一下梦境。
可以每天读一点点哲学。
然后每天一点点反思。
这些每天通过一些微小行动,增加我们的内核强度。让我们从飘摇的空中稳稳得降落到地面。清楚得知道“我”是谁,“我”在这个集体的什么位置,“我”能做什么,“我”不能做什么。不受制于过去的痛苦经历,不抱怨我们的环境,也不寄希望于别人拯救我们。
换句话说,对自己完全负责。
宇宙对我们的要求并不高,它只希望我们对自己完全负责。
如此,我还想谈谈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样的生活方式,你愿意日复一日的生活下去?
我当时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明确。
现在我对答案更加清晰了一些:我希望过一种“对内能够与自己融洽相处,对自己完全负责;对外能不被裹挟,按照自己的意愿来选择游戏”的生活。
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