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久未联系的军校同学彼此又熟络起来,因为涉及到每个军人的“靴子”落地了。
很多单位的调整、移防、改编都已到位,很多忐忑不安的心,此刻或安然,或沮丧,或无谓,或庆幸,但是不论是哪一种,那颗之前被煎熬和提着的心,终于可以落地,无论在地上等待那颗心的是什么。
在外界看来,部队改革基本完成,很多人可能关心的是改革后的部队是一种怎样的模样,比以前有哪些提升,未来能够遂行何种任务。剑客曾发文进行了描述:
只是,很多人感慨,这个似乎离我们太远。离我们近的,是承受着改革的压力和阵痛,接受着时代的考验和洗礼。
因为超编,去年调职未能成行;因为改革,今年调职再次化为泡影。
1
如今的我,贴着“5年”和“老”这两个标签的连队干部,些许有些失落……
可是,不管在岗干了多少年,因为钱照拿,因此活必须照常干,这是遵循最为基本的“契约说”,倘若没有这一点职业精神的话,那么我也不配是一个兵。
一直这样告诫自己,因此尽管在调职的路途上那么不顺,依然能够把份内的事做好,从来都是如此。
可是,再次调职未遂,我的心还是有点受伤,于是给一直开导我、勉励我的老哥,打去了电话……
2
电话接通,我来一句,“哥,这次调职又泡汤了。”
老哥也给我来了一句,“我编余了。”
老哥果然是“老司机”,安慰人的方式也与众不同。他不告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而是告诉我说:“我比你还要惨”。
对于老哥扔出这句话,我一时无语应对,便选择了沉默。
电话那头有打火机的声音,估计老哥又点了根烟。
在吐了一口烟之后,老哥说,“兄弟啊,你没能调职,我编余了,情况差不多呀!哥今天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准确地说,是讲一个人,想不想听?”
我说,“好的,哥,你讲,我听。”
3
“我要给你讲的这个人呀,他是我之前的团长,在我看来,他是一个有思路、有情怀、有作为的领导……”
从老哥的讲述中,我发现团长完全配得上老哥说的那三个词——“有思路”“有情怀”“有作为”。
团长是从外单位平调过来的,如果从单位的硬件设施和驻扎地点来看的话,团长是属于“被流放”的那种,因为团长之前的单位是处于繁华都市,而老哥的那个单位却在大山深处。
可是,这丝毫没有影响团长干事创业的热情。初来单位,团长就对全团官兵说了三句话——
“用感情带部队,带出一支讲感情的部队。踏踏实实带部队,带出一支踏实的部队。干干净净带部队,带出一支干净的部队。”
团长说的三句话,每一句的前半部分都是在要求自己,这就叫“身先士卒”,他是这么说的,后来真的是这么去做的。
“感情”“踏实”“干净”,每一个词都能打进官兵的心里,因为在实际执行的过程中,这三个词所代表的含义,已经融入了官兵日常训练、工作和训练的方方面面。
4
团长上任说了3句话,那是他任职的总体方针。在具体事务方面,他也定了3个“小目标”:
①用上干净水
②穿上合体衣
③家属来队有车接、有房住
团长定了这3个目标,并且很快实现了。
团长上任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处于大山深处的这个团用上了干净的自来水。团长来之前,自来水打开都是黄色的、臭的。
团长来之后,先整修自来水管道,与自来水公司协调,要求保证干净的供水,很快,水的问题解决了!
后面的合体衣、住房以及接站的事宜,都是团长自己督促、自己协调的。他做的这几件事,看上去好像很简单,但却是前人一直没解决的事情,都是涉及到官兵切身利益的事情。
解决之后,官兵都没有说什么,就像当初一直没解决一样,唯一的区别在官兵的心里,他们对团长更加信服和认可。
5
“团长在我们团干了两年,直到前期军改,我们团解散,你知道这么好的团长后来去哪了吗?”
我说,“团长是条汉子!应该高升了吧?”
“团长转业啦!”老哥很无奈地说道。
电话两头又是一时的沉默。
一会之后,老哥接着说,“我虽然是政治处的干事,我和团长从来没有什么接触和交集,他很有威严,对基层官兵很亲切,对机关干部很严格,但是在内心深处,在情感上我感觉自己和团长很近。”
老哥接着又说,“兄弟啊,这就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军改呀!我们之前总说军改阵痛期,那到底是如何痛的呢?现在就是呀!”
后来想想,确实如老哥所说,改革的阵痛从来不是说说而已,它会落到很多具体的人身上。我们承受这些痛,为别人,为自己,也为单位。
不少有作为的人要转业离开,诸多有才华的人要被编余,还有一群有梦想、有目标、有热血的人会在晋升上屡屡不能如愿。
每一个人都体会到了切肤之痛,每一个人的痛都让人同情和难受,却还是需要每一个人自己去承担。
6
作家刘瑜说过一段话,“历史也许会以进两步、退一步的方式螺旋前进,某代人可能会在那倒退的一步中度过倒霉的一生……”
军改其实也是类似的性质。
总会有一群人要为这个国家和民族、为人民和军队的后来者承受一些痛苦,付出一些代价,总会有一群人要在阵痛中晋升受阻、没有编制,甚至是转身离开。
但,归根结底,此次史上最牛军改,最后会让国家、民族、以及所有被这支军队护佑的人民受益,也会让服役于这支军队的广大官兵受益。
不知道为何,老哥讲完团长的故事之后,我的心情再也炸不起来了,也许依旧有些平静,却似乎没有了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