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欢喜

昨夜我又梦见你了,有人说,梦见一个很久没见的人是因为那个人在慢慢遗忘你,但我更喜欢另一种说法——梦见一个人说明那个人在想你。虽然我知道,这并不可能。

说来好笑,现实中的我们没有任何交集,甚至我都快忘了你的样子,可在梦中,我们却有着我不敢想的关系,哪怕只是说了几句话,哪怕我明明没有看清梦里那个人的长相,但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还是确信那个人就是你。

我们认识有十年了吧,可却是我认识你十年了。十年的时光有多久呢?久到偶尔打开朋友圈,看着那仅有的照片,我不经怀疑,这个人是你吗?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已是肩负责任不再肆意妄为的大人。

记忆中的你并没有穿着我喜欢的白衬衫,也没有在我难过的时候突然出现,背后发着光。可就算如此,我还是记了你十年,念了你十年,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是因为什么。

那年夏天,空气沉闷得让人烦躁,头顶的风扇吱吱呀呀地转着,总让人担心它随时会掉下来,身边是一群同学吵吵闹闹的声音,女生聊追星、小说、八卦,男生在那侃侃而谈自己的游戏多少级了,有多厉害,谁也不服谁。

每到这种时刻,都是我睡大觉的时间,不爱热闹的我总是趁着下课时间补觉,倒也不是多困,只是不想让自己坐在那里显得太过特殊。

可你总是不厌其烦地打断我的计划,从我背后拽住我的头发把我扯起来,一会儿借作业,一会儿借笔记,一会儿问问题,明明你自己就是个学霸。

看,那时的你真的很烦人。

爱打篮球的你,不管是体育课还是放学,都能在操场上看到你肆意奔跑挥洒汗水的样子。没有白衬衫,没有白净的皮肤,只有大汗淋漓,被汗水浸湿的校服,晒得黝黑的皮肤,还有每次打完球大口大口喝水的样子。

唉,你真的不帅呀!

这么烦人又不帅的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偷偷住进我心里的?

好像是在那次小组讨论的时候,那时刚开学没多久,大家都还不熟,老师组织分组讨论的时候,不太敢开口说话的我只能在旁边默默听着,好不容易开口参与了一句,可不知为什么,大家突然都安静了。唉,这种开口必冷场的能力真是无敌了。

就在我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话题引开的时候,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不错呀,平时不怎么说话,没想到开口即真理呀,我觉得她的方法可行,你们觉得呢?”

话音落下,大家才终于反应过来,空气又继续活跃起来。正庆幸着有人开口暖场,长呼一口气,抬头却对上了你的眼神。

我第一次认真看着你的模样,你的头发很短,刚好露出耳朵,明眸皓齿,眼神里有着少年独有的意气,让人忍不住想要沦陷。那个眼神直到如今我都能清晰的记起。

下课后,你递了一张纸条过来,上面写着“其实开口并不难”,后面还画了一个笑脸,字很丑,笑脸也好丑,转过头,是你笑嘻嘻露出牙齿的笑脸。嗯,和画的笑脸一样,但好像并不讨厌。

那之后,你总是时不时找我说话,和我开玩笑,也让我不知不觉地融入了身边的同学。就是这爱扯头发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直到毕业,按照校园小说的剧情,我们应该谈一场刻苦铭心的校园恋爱,至少我们的关系应该进一步转变。可小说终归是小说。

就在我们关系越来越好的时候,班里不知什么时候传起了我们俩的绯闻,女生总是围着我问“你们俩是不是在谈恋爱”,“你是不是喜欢他”。

本是些玩笑话,但对于当时不想成为焦点性格又别扭的我来说,这些话只让我觉得困扰,甚至是有点不堪。于是,我选择了逃避。

我像老师申请调了座位,像只乌龟一样又缩回了我的壳里,不去理会你的那些玩笑,也不会再有人从背后扯我的头发。甚至在你把我拦住想要一个解释的时候,我也只敢转身跑开再偷偷回头看你一眼。

青春期的我们对于爱情是憧憬的,那时的你对我来说是黑暗里的一抹光,我不能把你拽进黑暗,只能偷偷将你藏在心里。

你似是赌气,又或许只是无所谓,那之后我们明明还在一个班里,却真的再也没有一点交集。之后文理分班,再然后毕业,你在我的世界中彻底消失了。

我再也不能假装路过你的班级然后偷偷地看你一眼,再也没办法在操场上看你打篮球的样子,再也没有人总是从我背后扯我的头发,没有人在我说话冷场的时候替我解围。

多年后再想起,也实在不明白当初自己怎么这么胆小,但却好像并不后悔,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把他占为己有,而是希望他能够遇到更好的。

又是一年夏天,车窗外偶尔吹来一阵风沁人心脾,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路过一个篮球场,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在阳光下奔跑,旁边坐着一个女生拿着一瓶矿泉水眼神随男孩奔跑。

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与那个好不容易寻来的微信号的对话框,输入信息,良久,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删除,转而打开朋友圈发了一条“好久不见,望你幸福!”,配图是篮球场下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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