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儿在镇上学了一年多的裁缝,家里也没钱买缝纫机,回来也不能练习,又因为那裁缝老师回老家带孙子去了,学业就耽搁了下来,在家跟着我下地干农活。慢慢的她也像我当年的心态一样,厌倦了这样日复一日的生活。终于,有一天早上,丈夫一起玩的好侄子路过我家门口,正是吃饭的点儿,几个孩子和丈夫端着碗蹲在路口吃早饭,那侄子喊丈夫说,“二叔,我等会就要去广东了,玩具厂,活儿也轻松,这会去叫我叔家妹妹呢,让你家我大妹妹也跟着去吧,她俩在一起还是个伴儿”。正好他叔家的姑娘和我大女儿是同学,俩人都是辍学了的。还没等丈夫回应,大女儿站起就说,“小申哥,我也想去”。丈夫愣住了,我听着声音赶了出来,大女儿饭也不吃了,进屋里就要收拾衣服,我那时心想着,出去挣个钱能给家里做个补贴也是好事。丈夫心里是不乐意大女儿出去的,但执拗不过大女儿,女儿就像极力想挣脱这个家似的。最终,身上带了200块钱,跟着那个侄子坐上了去广东的大巴车。
好几个月没有音信,我和丈夫只能通过侄子的家里人联系侄子了解女儿在那的情况,开始说在玩具厂,后来又说在电子厂,最后说电子厂倒闭了,他们又换了地方,再后来就没了联系。丈夫着急了,借了几百块钱去广东找女儿。好在二姑姐夫在广州拉人力车,丈夫到那儿找到了他,大过年的两人在租的小矮房子里煮了两碗速冻饺子,端着碗丈夫的眼泪吧嗒吧嗒落在碗里,他不知道大女儿在哪儿,是否受苦受累,人是死是活他也不知道,心里难过,一口也吃不下去。这是后来二姑姐夫来婆婆家时说的。
丈夫在广东找了三个多月,身上钱也花光了,问二姑姐夫借了钱才回到了家。那一两年里我和丈夫又开始争吵,他埋怨我说都怨我,他不让女儿去,我说让去,结果找不找了。我埋怨他不好好干,自己才想着让女儿打工贴补一些家用,反而丢了女儿,我俩由开始的相互指责到后来的抱头痛哭。
两年多的一天下午,我和丈夫正在地里锄红薯,村南边的一个婶子到地里来找我,说大女儿给我们来电话了,电话打到她家里了,让我们快回去,她让女儿过半个钟头再打过来,我和丈夫赶紧往婶子家跑去,到婶子家等了一会儿,果真叮铃铃,叮铃铃的电话响了,我不敢接也不会接,丈夫一把抓起电话,几乎哭了出来。那边传来了女儿的声音,“爸,我用公话给你打的电话,我现在在东莞,是自行车厂,您别操我的心,我没事,给你寄回去了几张照片,等几天去邮局查收一下,我过年就能回去,你和妈别担心我,这边有咱邻村的一个老乡,他和我奶家的大姑姑熟悉(婶子家的姑娘)所以给了我姑姑家的电话号码”。丈夫听着,心里五味杂陈,问她为什么两年多不跟家里联系,家里急死了,女儿在那边不做声。
不久后丈夫去邮局取回了照片,照片上女儿还像走的时候那么瘦,只是头发长了些,脸上擦了些粉,看着白净了些,照片中夹着一张小伙子的照片,白白净净的,看着很斯文,丈夫和我明白了,女儿是交男朋友了。只是不知道这个男朋友是哪儿的。
很快到了过年的时候,女儿果真回来了,后面还跟着照片上的那个小伙子,我和丈夫还有二女儿都很高兴,冬天家里冷,看他穿的单薄,丈夫把军大衣拿出来给他披上,找来木柴在堂屋支起火盆子,跟女儿交谈知道这女胥是湖北的,两人是在自行车厂认识的。女儿跟着侄子到了广东后,没两个月厂子就开始裁人了,她们新到的的这一批都被裁了出来,最后几天的工资也没给,侄子带着他叔家的妹妹去了另外一个厂子,那厂子限制人数,就没把女儿安排进去,侄子让女儿自己回家,女儿不想回,俩人就分开了。后来女儿自己又找个两个餐厅服务员的活儿,都不如意。最后遇到了邻村的老乡,介绍她去她们的自行车厂。那里是做自行车零件组装的,男的和女的分工不一样,女儿手头慢,每天都得加班,女胥忙完都会默默的过来帮她,一来二去俩人就熟悉起来开始交往了。女胥的爹妈在那边做打被套的活儿,自己有车有弹棉被的机器,在那边租了个小门脸,这次回来就是老爷子开车带着他们一块回来的,先回了趟湖北老家,这才让女儿领着女胥回了自己家。
从女儿口中得知她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我和丈夫也没了言语,就这样女儿嫁为人妇,没有婚礼没有陪嫁,没有礼仪,就这样跟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