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下班,在公交站碰到了公司的王师傅,三十多岁。
我来公司时间不长,又跟王师傅不在一个部门,所以平时没什么交流。
等车的间隙,我们闲聊,竟发现我们住的地方离得很近,只有一站路。而此时我们等的是一班车。
或许是莫名的缘分感,我们就开始找不同的话题聊,以打发无聊的坐车时间。
我明知顾问,您也姓王?
他点头,回了句:说不定几百年前,我们还是一家人。
我问,听您讲话不是武汉人吧?
他一脸迟疑,问:怎么这么说?
我说,您普通话说的很标准啊,而且听上去有点我们那边的口音。
他反问,你哪里人?
我说,河北的。
他问,河北哪里?
我说,沧州。这个地方,非河北的人,应该都没听过吧。即便河北省内的人,也有不知道沧州的。
谁知道,他紧接着又问,你知道献县吗?
献县是河北沧州的一个县城,我当然知道了,我点头。心里想着他不会是我的老乡吧 那也太巧了。我问他,您也是河北人?
他答:算是吧,我祖辈是那里的。后来我父亲来了武汉,我从小在武汉长大。
听完他的话,我真的慨叹起命运这个东西。
那天我们聊了一路,关于王姓的历史,家谱的传统,武汉的发展等等。
那天给我的感觉就是,我好像来到了武汉很久,也好像认识了他很久,他像一个故人,许久没有见面,有很多话要聊。
我又想到有几次在公交车上,碰到了考驾照练车时的教练,我们也是嘻嘻哈哈的聊了一路。
还有今年我过生日的前一天晚上,公司一个师哥拉着我请我喝酒,我们谈天论地,胡乱的吹牛逼。
我渐渐认识到,在武汉的这几年,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圈子,而这个圈子已经不仅仅局限于校园了,不只老师,同学了,还有同事,教练,上司。
每次去街角的店子吃面,老板总是说一句,还是老样子吗?
我笑着点头,不用过多的解释,热腾腾的面就是自己想要的味道。
商场三楼的理发店,我每两个星期去一次,7号理发师一个19岁的年轻人,理出的长度和造型,永远是我想要的。
从来不会遇到那种尴尬,理发师看着我的头发说:你头发刚剪了,还要剪吗?
那天在地铁3号线上,有人问路。
我轻车熟路的告诉他在哪个站点转几号线,还说哪里可以坐公交。我认识到,对于很多在武汉的人来说,我也算得上半个武汉人了,知道很多地方怎么去,知道哪一条街有不错的地道的串串,炸炸,哦,还有非常美味的片皮鸭。
我习惯了把吃早饭说成“过早”,我也爱上了武汉人的过早方式,热干面,面窝,糍粑,糯米鸡,汤包等,配上一碗米酒,是一天里最美的开始。
我也习惯了每天都要穿梭于长江之上。早上从武昌到汉口,晚上披着星光从汉口回武昌。我能看到长江最真实的样子,大江大城,大武汉。
如今所有习惯了的生活方式,都是我拿这几年的时光换来的。倘若有一天我离开武汉,那么这所有的一切都将离我渐行渐远,直至有一天变得陌生,不再属于我。
其实静下心来想想,确实很残忍。即便再放不下这个圈子,还是得离开。因为在远方,有一个更大的圈子在等着自己回去。
人生就是这样,在不断告别,从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地方,从认识一群人到忘记一群人。
不过,我们花了这么长时间编织起来的圈子,就这么拆碎,未免太过伤人。
离开这个圈子,那家面馆独有的味道就没了,那家理发店精湛的技艺就没有了,对武汉每条街每条路的印象就没有了,那些曾在枯燥的生活里为我们带来欣然的人也没有了。
不过,我们也要终将习惯,习惯告别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