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回来了,韦氏知道,如果不是这次闹得满城风雨,他是不会再关心自己的生死了。起码,绝不是出于结发之情。
皇上门外求见,梓童却闭门不出,想必,这样的事儿,古往今来,也是少见。
李显就现在门外,不肯让人通报,也不肯上前推开那扇隔着结发之情的门,他在等,等一个理智,大度,能够包容一切的国母。
然而韦氏并不是。
她不是一个心怀天下的女人,她的心里,只有眼前这个小小的家。但是现在,她连这个小小的家也很难保全了。
丈夫一心求异,自己也已经不再清白,这样的夫妻,如何长久。韦氏知道,如今,自己已经没有理由再坚持下去了。
日头渐渐西斜了,陪李显站在院中的武三思终于沉不住气了,如果这么好的女人他都不知珍惜,自己可就要趁虚而入了。
武三思看看脸拉得越来越长的李显,又看看西斜的日头,忽然计上心头,不着痕迹地叹一口气道:“可怜天下有情人,都做劳燕双分飞。”
李显蹙眉,不满地看着一旁说风凉话的武三思。
武三思急忙作了个揖,拿捏了语气道:“陛下,那振国新附,虽是岁岁朝贡,却终究少个羁绊呀。”
李显对他的做派嗤之以鼻,道:“爱卿有何高见?”
武三思眼珠一转,一肚子坏水涌上心头,道:“陛下,臣闻振国民间有一俚语,乃曰‘姝乃人间奇女子,杳知应是天上来’,这人间之女天上仙,振国之姝大唐妃。正应比谶呐!”
李显脸色稍稍缓解,扭过来看着武三思。
“有何良策?”
“陛下,两国通婚,要紧的,自然是两国君主之意。”
李显心里咯噔一声。
如果不能得到你的心,最起码,也要把你留在身边。若不然,李显真的想不明白,自己要这帝位,还有何用。
韦氏依旧闭门不出,门外却没了她日思夜想的李家夫郎,就连武三思佯做长叹一声,兴高采烈跟在李显身后出了太子府。
自古而来,恁是何事,则不外有人欢喜有人忧。李显这里听了武三思一言,一腔愁肠仿佛豁然洞开,柳暗花明又见一梦,自然是万分欢喜。然而,如今尚且寓居在客栈之中的四人,可就欢喜不得了。
近日来,杨子秫身体稍有恢复,精神也一日日好了起来,又开始舞刀弄枪,一招一式层出不穷,在院子里耍的霍霍生风。
姝杳自己换了劲装,手持檀木紫剑,也忍不住走上前来与他对起招来。
二人你一招我一式,想和相随,行云流水,阳光反射之下,双剑齐飞,如同彩蝶双舞,令人目不暇接。
“好!”
陶渰不知从何而来,嘴里吊了一条草根,手里拎着几个小纸包。不用看也知道又是买给念儿的糕点。
只见他自顾自走了进来,脸上仍是万年不变的欠揍模样,见二人舞剑,也不曾看清招式,应付差事般胡乱喊了声好。
“这是什么?”念儿迫不及待从楼上迎了下来。
陶渰马上换了副嘴脸,连忙把嘴里的草根吐掉,毕恭毕敬地把手中的纸包双手奉上,还不忘献媚似的抛几个眼波过去。
念儿对他的谄媚表示鄙视,然后依旧毫不客气接过了纸包,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自己最爱吃的芙蓉糕了。
“念儿,芙蓉糕可好吃吗?”姝杳故意打趣道。
“公主”念儿娇嗔,连忙跑过去把手中的糕点分给二人。
陶渰望眼巴巴看着仅有的三块糕点被人手一块分走,想自己费财费力,竟然连芙蓉糕的皮也没见着。
蹲在一旁,气呼呼看着吃的正香的三人。
谁知那三人故意不理会他,视若无睹大嚼特嚼。有伤未愈的杨子秫本来忌口,现在也吃上了芙蓉糕,陶渰只好把自己气的半死。
正闹时,门外有一班人马围了过来,众人簇拥着一个宦臣挤进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