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在与离开

岁月如歌


很感谢你能来,也不遗憾你离开,愿在彼此看不见的岁月里,熠熠生辉。——题记

01

找了个靠阳台的窗户坐下,偏头一望便是一棵挺拔的梧桐,叠叠的绿意间,所窥见的天空的蓝色忽大忽小,却忽然被透过树隙的一束阳光晃花了眼睛,我将头转回来,忽然发现身边已经坐着一个男生。清瘦,安静。耳机沉默地垂在他平整的领口上。似乎是察觉了我的目光,于是也微微侧过头来,慵懒的目光似乎是投向我,又似乎是望向了窗边的梧桐。我趴在桌子上,不再张望。

  崭新的作业本从新的同学手里传来,边角整齐,所有的所有,都是还未填补的空白,都是最初还未谱写的样子,百无聊赖的我用余光打量着我身边的人,耳机已经取下了,他正俯身写着什么,我探头过去,显然是没有想到我会凑得这么近,他的手猛地一缩,字的最后一笔被拉的很长——李白。

  “你写李白做什么?”他写的字,清秀,但每一笔每一划都留下利落的笔锋,想着她会不会是要默写一首李白的诗。

  他的眉眼淡淡,在尚早的光景里越发地柔和,经过几秒的沉寂我意识到冷场了,脖子伸到他面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在谋划如何救场的时候他白净的脸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我叫李白。”

        我:“我叫杜甫。”

        李白:“······”

  我不叫杜甫,但他真的叫李白。一个没有诗词歌赋,没有月下独酌,也没有一袭白衣飘飘的李白。

02

  班主任走进来看我们陆陆续续坐好了,开始讲入学须知。而座位就这么定了下来。和李白同桌,这三年居然再也没换过,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我家离学校远,决定住读,我楼上楼下地跑,忙得不亦乐乎,人群熙熙攘攘,班主任说寝室号的时候分神去和新任同桌李白聊天,只听到只字片语,还是一些调剂气氛的段子。但不得不说和李白聊天很轻松,即使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气氛融洽自然。当我抬头的时候班主任已经拂袖而去,迈着小短腿走向了有空调的办公室。

  女生宿舍门口贴着名单。名字密密麻麻,在错落的文字里,不经意瞥见了角落的名字,是我的名字,旁边紧挨的还有几个我们班的不太熟悉的名字。我旁边的一个女生冲着她身边的人说着些什么,我偷偷地一瞥,一个短发女生在开怀地笑。

我很快找到了我的寝室,部分床铺已经铺好了,寝室里大包小包杂七杂八地摆放着。显而易见我是最慢的那个。除了我和几个新室友,还有几个家长里里外外地忙碌。母亲比我先到。长发盘起,梳得一丝不苟,更添几分端庄成熟。李白正坐在上铺的床上,整理着床铺被褥的边角,一个男生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坐在了女生寝室的椅子上。但作为我在学校唯一认识的人,还是得担此重任。我毫不犹豫地凑了上去,在他耳边大吼一声:李白!

  响彻整层楼。

02

  母亲愣了愣,拿起桌上散放的苹果,走到阳台缓缓地削,苹果皮顺着刀刃倾泄,弧度弯弯,李白看着母亲走出了寝室抓起枕头就向我扔来,没扔中,赌气似的回到床上躺着,妈妈拿着两个苹果就进来了,一个递给我,一个递给李白,不再说其他,继续忙她的去了,

还是像以前一样沉默寡言。

“你是女生?”

“正常人不都是应该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吗……我这是帮我妹妹整理床铺,她今天生病了,来不了。”

“亲妹妹?”

“干妹妹。”除此之外,我的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室友陆续回到寝室,其中也有那个短发女生。

“你不是说你生病了?”李白一下子窜到短发女孩身前,挑眉质问。

“才好的。”

“骗谁啊?我是你哥,你那点小心思还想瞒你哥?下不为例啊。杜甫,我先走了。”沉默的众人纷纷让路,李白向我挥了挥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向了门口。

  “李媛在不在?”生活老师路过我们寝室门口,朝里头喊了一声,“等等!同学别跑!你几班的?知不知道这是女生寝室!”李媛就带头笑出了声,圆圆的脸上红扑扑的,像个桃子。她身侧的一个女孩,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抿嘴微笑,嘴角翘起的弧度小心翼翼。她的书包放在了三号桌子上,我走到门后看寝室表,三号,郑涵,五号李媛,六号是我,在五号下铺。

  我的高中生活,就要和这些尚未熟悉的人一起,在眼前缓缓展开了。

03

  班主任胡晓,教语文,大学毕业也没几年,笑起来没心没肺的,在第一天穿着西装革履,不苟言笑的样子倒是骗到了许多家长,但这种正儿八经也终于在开学半个月不到的时候没了踪迹,运动会轰轰烈烈地开始了,胡晓穿着松垮垮的T恤,牛仔裤,半旧不新的运动鞋,颜色不同长短不齐的奇特袜子屁颠屁颠儿地就来了。开头的时候全校长跑,但我的跑步,总是勉强才能和班级队伍的尾巴藕断丝连。

   李白啧啧称奇,“不论班级速度快慢,你总是可以跑最后,也是很厉害了。”

  我蹲下来松开刚才才系上的鞋带,重新紧紧地系上。“系多少次鞋带都没用。”桃子递来一个怜悯的目光,脸上红扑扑的。胡晓在跑道一侧吹嘘着自己多年前一千米跑了小组第一,收获了一片嘘声,桃子身后的郑涵扶了扶厚厚的镜片,挽了一圈裤脚,没过多久一阵风吹,又把裤脚放了下去。操场上刚跑完一千米的学生在休息区大口喘着气,一大片都坐到了地上,一副看好戏的神情望向被长跑的乌云笼罩的操场。

  李白却显得很轻松,迎风逆光,威风凛凛地站在班级前面,我有些局促地瞄了瞄她,问道,“待会儿等等我,一起跑。”李白虽然高挑但是却让人觉得柔柔弱弱的,应该也不太擅长于运动,他微微停顿,也点头同意了。我才安了心,以放轻松的目光看着那些还没开始跑步就气喘吁吁的人放声大笑。

  “喂,李白,我的体力好像消耗得只剩一半了。”离跑步还有五分钟,我站在李白的身后这么说道。听她夸我能干我也就稍稍咧了咧嘴笑。

  哨声响后,我尽量地跟上了班级的速度,一圈之后体力却渐渐不支起来,拼命想追赶,他们的背影却越走越远。李白不紧不慢地跟在我旁边,气息均匀而平缓。

  “别等我了,李白。你快跑!”

  “慢慢来。我就在你旁边。”

  我惊异地望着李白,第一次,我感受到了李白的温度。不灿烂,但是温暖。

于是在我和李白的脱节情况下,操场上前面一群人跑得很带劲,不要命地往前冲,后面我和李白高举起夕阳红老年团的旗帜慢悠悠地被整个班甩了半个跑道。

  头顶上六月和煦的阳光肆意地铺陈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04

  跑步一结束,我就像获得了新生一样满操场的撒欢。

  “哈哈哈哈李白你看那里!四班那个光着脚跑步!”“李白李白!看那里!胡晓陪跑!”但是李白居然不说话,一副不想理我的神情,又有看痴呆儿童的深深焦灼和怜悯。

李白身负着班级的厚望走上了跑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露出了认真的表情,他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跑完了男子八百又奔赴男子跳远。真的很快,像一道疾风,刮遍了操场。可明明之前还陪我可以步行的速度奔跑。

“哈哈,不知道吧,我哥初中的时候长跑得过好几次奖。”桃子戳了戳我的头,一脸睥睨地看着呆愣的我。

  李白人真好,当时我这样想。

05

从此之后,当我晚自习下课在食堂闲逛的时候,也会顺便帮李白捎一份。有时也会好心帮他收拾一下桌面。

  “洛晴,我的桌面你整理的?更乱了。”

  每天看见他趴在桌子上睡了,看到老师经过,也顺便叫醒他。

  “别叫了别叫了。”然后李白醒了之后夸我像他妈一样。

  总之这段时间,我们传的小纸条越来越多,草稿本上乱七八糟的涂鸦密密麻麻。我换草稿纸的频率无声中加快了步伐。两个人的文件袋书本之类都混在一起,谁拿了谁的作业本,谁夹带了谁的作业交了,谁用完了谁的修正带。有时候我想,能交个好朋友也还是挺不错的。

06

  而李白的懒癌的确是深深的扎根在共产主义社会上的一颗毒瘤,身为同桌的我常常也在动和不动之间选择后者,李白更是能站着就绝不跑着,能坐着就绝不站着,能躺着就绝不坐着的三大原则,向来没有大事是不会离开板凳的。

  “下课记得提醒我去找李老师。”“已经忘了。”“••••••”

  “我想去食堂。”“顺便帮我带三根火腿肠,两包巧克力。”“我的意思是你陪我去。”“突然不饿了。”“······”

  “老师说要全班下楼跑步。”“上课铃打了再下去,陪我躺会儿。”李白顺势把我一拉,哐当一声我又坐下了。手边就是李白毛茸茸的脑袋,心脏却跳的很快,有力地敲打着。最后有没有被老师吵我不知道,但是午后的闲谧里,窗帘间的微光,李白均匀的呼吸,头顶上风扇转动的声音,都好喜欢,好想念。

07

  晚自习结束了回寝室,操场上几个心很大的男孩子还在继续踢着足球简直看着都累。操场边上暖黄色的路灯渲染勾勒着每一个清晰的面孔,晚风习习,空气里却有些闷热。到熄灯躺上床的时候我却发现我睡不着。总想着一些繁琐的、忧虑的事。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室友们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漆黑里起起伏伏,我小声地问:“哎,有没有人还醒着?”

  没有回应。钟表转动的声响在此刻尤其突兀,和我的心跳交错着响起。没有月光,只有阳台上一盏昏黄的孤灯还忽暗忽明。勉强能看清周围。斜对面的吴淮被子裹得紧紧地,背对着我。借着灯光,我辨认着闹钟的指针,一点过。再不睡明天课怎么上。树影绰绰,张牙舞爪地伏在窗前,地板上布满浓重的阴影。越慌乱越清醒。

我背后的墙突然有敲打的声音,咚咚咚三下,没来得及害怕,就听见李白若有若无的声音:“杜甫,快睡吧。学校这墙隔音效果真够差的。”李白居然就在墙的另一端。说来男女宿舍是连着的,我们寝室是这层楼最后一间,隔壁的确是男生寝室。

原来高中的每一晚,李白都离我只有一堵墙的距离。果真是同桌才有的默契。李白兄台,在这里我先干为敬了。

上铺的桃子也翻了翻身,身下的木板发出低沉的响声。

  “我还在。”我贴近了墙仔细地听李白的声音,带着一点点鼻音。

  “嗯。”

  然后就没了声音。估计是又睡死了过去。

  真好。我的眼泪却不听使唤地一下子濡湿了枕头。

08

  第二天一早,起床铃准时响起。寝室里却没人起来,我率先挣扎着爬了起来,精神还不错。手触到枕头,还有一小片未干的湿润。像往常一样。郑涵,桃子,吴淮也都起来了。

  我从隔壁寝室借了东西回来,桃子已经坐在座位上吃早饭了,一脸的惺忪。只是头发还没梳,马尾扎得低低的,松松垮垮的慵懒。有些时候桃子的动作真像她哥哥。

  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考下一百的卷子改完了就被数学老师叫去了办公室,老师满脸的严肃,离高考还有一百多天了,他说话也有些急,我咬着唇并不插话。走之前让我在这儿好好想一想。我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两两相伴走去食堂,阳光暖暖,不觉间,又是夏天,我高中时代的最后一个夏天。我踮起脚,背着手去呼吸更高处的空气,冽凉。无论如何也暖和不起来。

  “洛晴?”尾音向上翘起,咬字却干脆清楚。李白。

  我转身,李白正倚靠在门边,白净的脸上酒窝浅浅,目光懒懒。

  “你怎么在这儿?找你好久了。是班头叫来的?作为一个优秀勤奋的同桌,要我给你准备救济粮吗?”

  “不用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拒绝他。我多想跟以前一样嬉皮笑脸地跟他扯上一阵,但是场合不对,我不想在这里遇到任何人尤其是他。或许这是这个年龄特有的别扭。班上李白成绩不错,也很稳定,但他玩的时候,比谁都尽兴,学习的时候,目光不输任何人地投入。我羡慕像李白这样的人,羡慕他能这样活着。我想努力的够到他,哪怕是一片衣角。我希望他能看到更好的我。可是我没有做到。十分懊恼,十分失落。

  他狭长的眼里染上了夕阳的光辉,眼眸像琥珀一样的通透。他似乎在看我,又似乎在看窗外的黄昏,酡红如醉。

  “我就在这里陪你一会儿。”办公室再次寂静下来,窗外的蝉音知知不休,此起彼伏。透过这个狭小的窗户所见的世界,也同样绚丽缤纷。这份缤纷,望见了缤纷的他,是否也是我能拥有的。

  我从没有认真地去思考过未来的事。李白伏在办公室门口的栏杆上,微风吹动着他的衣襟,我看不见他的面庞,也看不见他所见的那片光景。

  “李白?”“我在。”

09

不知道又过了多少天,卷子仍然不要钱一样哗哗地传下来,桌子上的书越积越多。某天晚自习,我们都在埋头写作业,老胡有些夸张地抬了抬眼镜,嘴角即是一抹诡异邪魅的笑容,无意间抬头的我觉得背后一凉。背后的桃子刷的一下站起来,吓到周围的一片人。桃子写作一向很不错,这次又被点了起来,一看到老胡的笑容,桃子立马把本子抬高了不少,挡住了整张脸,坐在她不远处的我看见了她遮掩下的红面,更像一个桃子了。

“写的真好。”李白握紧了手上的笔杆,“洛晴,你有什么地方想去吗?”

“校门以外的地方我都想去。”

“我是说更远的地方。”

“多远?”

“可能是离开这座城市,甚至是离开这个国家。你会吗?”

“不太想。就这样挺好的。”

李白没再说话。笔又在他指尖灵巧地穿梭着。桃子已经红着面坐下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我才缓缓开口,“桃子写的真的不错。”

真好。

我忘了桃子到底写了些什么,忘了那堂课的内容,模糊了老胡的脸,却唯独记得李白满脸忧伤地对我说,洛晴,你以后想去哪儿呢?

我想去的地方,是一个我熟悉的地方,一个有我所牵挂的人的地方。所以,我想呆在这里。这个城市。可是李白,我始终不知道,你想去哪儿呢?

10

“洛晴!”桃子的声音。

“怎么了?”

“你是不是喜欢我哥?”八卦的语气。

“才不是!我们之间是战友情!你怎么这么问?”我的反应着实吓到了桃子,也吓到了我自己,从来没有为了一个人这么激动过。

“那······你脸红什么。”桃子一副心知肚明的神态“,我不会告诉他的。”

而我的余光却不自觉的瞥向了李白的方向,他也在向我们这边看,我的脸颊火辣辣地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热的缘故。

来日方长,总有一天我会知晓自己的心意,和他分享。

11

了那个沐浴在阳光下的时光,如今也已渐行渐远,谁也没想过,高考过后我和李白的挥手别离,夕阳下他瘦削的背影,竟是我对他的最后记忆。他再也没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连毕业典礼也没来参加。我拥抱了全班每一个人,但我身旁的那个位置,却始终空无一人,我最想拥抱的人,离开的太早。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收走了桌子里的东西,没了痕迹,都没了,他真的来过吗,李白。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李白。

我拖着沉沉的行李箱,轮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格外刺耳,人影散乱,从教室到校门,其实非常近,学校里一片喧哗。我也要走了。

后来我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可再也没遇到过像李白那样的人,一个无需多言也能领会心意的人,一个能让我面红心跳的人,我曾经无数次地询问桃子,桃子只说李白一家移民去了加拿大,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后来,又听说李白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国外大学,听说李白想回国,听说这次李白同学会又来不了,听说······

什么时候开始,关于李白的一切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不知真假的内容,什么时候开始,我们都无法再走回那条放学路上的小路,青春时代的一切都像一场梦,一旦有一天你醒来,就再也回不到那个满是阳光、笑声、年轻面庞和青涩爱恋的梦境里了。

12

在大学度过的第一个冬天,我接到一个越洋电话,手边的速溶咖啡萦绕着稀薄的白雾,电话那端却迟迟没有声音。

“是你吗?李白?”我握紧了话筒,仿佛想要抓住最后一丝一缕的联系。

“嘟嘟……”挂掉了。

纽约的凌晨三点,我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之前那通奇怪的电话:“杜甫,为什么不肯等等我。”

很久以后,我翻空间才知道,当天我发了一张和表哥的合影,甚是亲密。

既然你还在,为什么不来找我。仿佛是赌气一般,我也没再理他,但那段时间,我却常常翻开那个破旧的老年机,里面积攒了我和我李白三年的短信,这次的电话,也是打的这个号码,睡觉时我把老年机放在枕前,作业时把手机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一直一直等他的电话。可是他始终没有打来。

13

我回学校看老师的时候,胡晓已经带了另一个班,还是班主任。走进他的教室,我恍惚间觉得当年的一切都离我太远太远了,却又好像我只是去了趟食堂回来而已。胡晓还是那个胡晓,我还是那个我。李白从未离开,我们还没有毕业。但下一秒,我却无比清楚地意识到,八年过去了,一切都是尘埃落定以后的样子,不再有一场考试联系着我们的生活,坐在同一间教室为同一个目标而学习。当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们难得能见一次,他们都不在了,不再了。再也不会有一群人陪你一起成长,之后的日子里,总是一个人。

我想念那个班,想念每一个遇到过的人,还有你,李白。虽然我后来才意识到,我所念念不忘的,不是这间教室,也不是某个特定的人,是那段所有人都在的时光,我也不是想念你啦,李白。

我只是习惯你,习惯有你在我陷入困顿的时候陪我,对我说一声,我在。我只是喜欢你,即使当年单纯的一塌糊涂,从来不了解自己的心意,可惜的是,我也没有机会知道你的心意,你是不是也喜欢过我呢,李白。

我在。这是我听到过的最让人安心的话,没有之一。我只是遗憾于没来得及对你说声再见,说声谢谢。但我真心感谢能有你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当年教室墙壁上的涂鸦,早就覆上了一层层白色的石灰。但其实年轻的人们都那么相似,朝气蓬勃。透过这些面孔,我似乎能看见当年的我们,当他们问我,胡老师是怎样的老师时,我说,“老胡是个很不错的老师,请好好珍惜他。”好好地珍惜这段时光。

然后我朝老胡抛去一个“不用谢我”的眼神。老胡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鬓角的头发,我对着他笑笑。

转过头,眼角却湿润了。

走到教学楼下,我坐在以前常坐的地方,看着操场,操场上只有几个踢球的男生,此情此景何其相似。忽然我直起腰,冲着这宽阔的操场,大声地喊道,“李白!你还在吗?”踢球的男生侧过头来惊异地望着我,足球滚到了一边。

没人回应。

这次再也没有人会对我说一句,我在。

在操场那头,一个男生却迟疑地回了头,身影瘦削,阳光正好。我不顾一切地奔过去,比当年长跑的时候还要努力地冲向他,不顾一切地靠近他,这一次,如果可能得话,我一定要把你抓住。再也再也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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