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说,尽管现在害怕吃红薯,但是依然对红薯充满感激,如果没有红薯,他们一大家子就会挨饿。他说,饥饿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他的小脚奶奶总给他讲逃荒路上的事,听得他毛发直立,常常从噩梦中惊醒。
老张担心我的文章被平台锁住,不再给我叙述他奶奶讲的故事,他说等我写出点名堂后,有一定的阅读量,再把他奶奶的故事讲给我听,希望我能给他奶奶写本像样的小说。
老张继续给我讲解他儿时贪嘴的事。哪个小孩子不嘴馋呢?尤其是在长身体的时期。他小时候最喜欢和爷爷去赶集,集市的诱惑常常让他浮想联翩。每次去赶集,爷爷总会给他买一个烧饼,那烧饼的味道,让他至今记忆犹新。
烧饼薄薄的、黄黄的、椭圆形状,烧饼的表面有一层油光光的物质,吃到嘴里有点甜甜的味道,他每次会用舌头把烧饼表面舔一舔,然后才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把烧饼吃掉,一个烧饼他能从集市吃到家里,甚至故意让别的小朋友看到他在吃烧饼,从集市到家里有三里地,他一路上心里美滋滋的。长大后,他离开家乡,到过很多的地方,也吃过不同地方的烧饼,可是再也没有吃到过童年时家乡烧饼的味道。他有时,会在某个时刻,突然想起烧饼,吧砸吧砸嘴,闭上眼睛回味一下小时候吃过的烧饼的味道。
老张说,第一次见到白白的大米饭,他的眼睛被刺的睁不开。当他妈妈掀开木板制作的锅盖时,水蒸气四溢,在雾气缭绕中,他看到了白米饭,心脏砰砰乱跳。这可是他帮助大人插秧、浇水、驱鸟等得来的劳动果实,过一会儿,他就可以吃到平生第一次的米饭,他感到很激动自豪。
他们家乡以前不种稻子,后来生产队安装了抽水机,把河里的水引到修好的水渠里,他们村开始种了多年的水浇稻。第一次和大人收稻子、打稻谷让他感到很新鲜。脱谷机是那种用脚踩得,一边用脚蹬,一边把稻谷放在滚动的机器上。晾晒后的谷粒,要放在石臼里去皮,那时候,他们村还没有磨米机,舂米要到村中央的大石臼里,用石棒槌来捣,这是个力气活,他妈妈用石头棒槌在石臼里捣,他负责去掉稻糠。
他妈妈给他舀了一碗大米饭,又从大锅旁边的小灶里取了一勺菜盖在米饭上,压的实实的。端起平生吃的第一碗大米饭,他挑了一筷子米饭,将其摸在门前的枣树上,听村西头大奶说,米饭摸在枣树上,来年会结很多枣子。仪式举行完后,他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把那碗香气喷喷的米饭吃得干干净净。
人的味蕾是有记忆的。儿时大米饭的味道一直储存在记忆里。上世纪九十年代末,他去武昌,在入住的宾馆旁,他看到几个少年,端着碗,碗里有米饭,上面盖着一点菜,几个小朋友边吃边玩,一下子打开了他的童年记忆。这种吃米饭的方式,像极了家乡。在宾馆里吃到的米饭,也有一种家乡久远的记忆。
后来从南方到北方从东边到西边,他吃到过多地的米饭,却再也没有吃到过儿时家乡米饭的味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