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和被睡,纸上是一个字的距离,人心中,却是灵魂与灵魂的距离。
我们在灵魂里选择睡,而生活里,我们总是被睡的那个。
我们想睡金钱、权力、名声、地位。。。而总是,因为灵魂死去,我们总是被这些狗奴才们睡。
从看到余秀华的诗,便莫名地喜欢,也许是那股淡淡的忧伤和在寂寞中挣扎的灵魂击中了那颗曾喜欢朦胧诗的心。在这个物质遍地的时代,写这样的诗是一件多么有魄力的事。而残障的身体拥有这样一颗浪漫而深邃的灵魂是让多少凡人羡慕嫉妒恨的事。
“长得土还丑,穿着也没品位!写得多浪漫的情诗都像性骚扰!!!”
我们一边羡慕别人的光鲜亮丽,却一边埋葬自己垂死的灵魂。
我们留恋公园里那清澈美丽的湖水,却选择遗忘湖水中曾湮没的鲜活生命。
正如我们在这儿奉献出一篇篇自认为很酷的美文,有多少人实际是瞒着家人,在努力拯救自己那颗垂死的灵魂。
因为想选择睡,而无法安放不安分的灵魂。因为,生活中,总是被睡,而不得不一次次为灵魂选择重生的机会。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当一个人在无边的苦难中徘徊,灵魂被一次次碾压,死或不死,最终灵魂来说话。
美女似乎是不需要养活灵魂的,因为她们的皮囊已经让她们的灵魂有了很好的归宿。香车宝马、锦衣玉食。富二代也是不需要供养灵魂的,他们只需一个降生的仪式,既已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有人会每天为他们的灵魂谋划。
身为凡人,如何让灵魂安放在更适合她栖息的皮囊里,是我们每天必须面对的问题。而睡别人还是被别人睡,这是灵魂最最要考虑的问题。但不管我们的皮囊多么与灵魂不搭,我们都应该确信的是:只要灵魂不死,就必有出头之日。
我们的公司曾经是80年代到90年代省城里该行业中最好的单位,各色关系挤爆单位。连门房大爷都是有背景的人。用我们科小李的话:“你哪天得罪了某个上层,你却不知道你为何得罪了他。也许,只是因为你掉了片纸没及时捡起来得罪了打扫卫生的大姐。”在这样一个连给领导倒垃圾都要排队的单位,我们这些被称作撞到南墙也不回头的犟种,灵魂所遭遇的挑战可想而知。
花蕊是我们这帮人中最牛逼的一个。
花蕊毕业于某著名财经院校,标准的学霸。毕业分配到公司的财会科,她是第一个分到公司的女本科大学生。花蕊长相就是那种扔在人堆里也找不见的女生,性格还特犟,经常为财会上的事和老科长顶牛。她家是农村的,在我们这种牛人和背后牛人辈出的单位,那就是标准的螺丝钉的命。在单位呆了近十年,花蕊第一个考过了中级会计师任职资格,第一个拿到了注册会计师证,而且是全国为数不多的第一批一次全科全过的人之一。在会计考试中,注册会计师本就是珠穆朗玛峰了,而她就是那个最早一次性爬上去的人。那时的高级职称是有任职年限卡着的,要不我们丝毫不怀疑花蕊一举拿下高级职称的能力。而且业务能力也毋庸置疑的棒,是整个公司为数不多的会计流程全能拿下的几个人之一。但就是这样的花蕊,一直没有升职的机会,眼看着一个个中专的、大专的、连中级会计师任职资格也没拿到的人因为这样那样的背景关系都超过她跻身中层,而她,还是普通员工一枚,每天看不如自己的人在那儿高谈阔论,连报表都看不懂的人,却对她的工作胡说八道的指指点点。那份不甘心和憋屈感越来越强烈。
最后,她辞职走人。
当然,花蕊辞职前是找好了下家的。当时走的时候她也有纠结,曾和我探讨过很长时间这个问题。有一天,我记得正好会计继续教育培训,我们两坐在教室的最后,她给我讲她找到新工作了。是一家省城有名的房地产公司。
而发现她牛逼是她到了新单位后。
花蕊当时去应聘的时候,该房地产公司的要求是必须试用三个月,花蕊告诉对方,我就给你一个月的试用期限,一个月后觉得我可以,签合同,如果觉得我不合适,我走人。三个月,我耗不起。然后,房地产公司给她特殊待遇,一个月试用期。
一个月试用期满后,该公司老总亲自面谈,和她谈待遇,花蕊开出的是2500元,公司老总说,我给你3000元一个月,但条件是签5年合同。花蕊说,我就和你一年一年签。然后,花蕊以会计总监的身份入职该公司,不到一个月,该公司为她配备了有专职司机的专车。花蕊和原来单位的老总一样的待遇了。要知道,那时,花蕊在原单位的工资也就1000元出头。
牛逼的花蕊在新单位干得风生水起,可半年后的一次体检,花蕊被查出身体长了肿瘤,还好,是良性的,可按照医院的说法,花蕊要脱产休息至少三个月。这下我们为花蕊担心了,因为她的新单位毕竟是私营企业,而且她又刚去了半年。但牛逼的花蕊又一次让我们刮目相看,老板不但没有解雇她,也没扣什么工资,反倒派了陪侍的人,并给花蕊报销了医保不能报销的那部分医药费。
她值得单位如此对她。去看她的时候,陪侍她的现公司同事对我们说。
因为,就是这半年中,花蕊每天加班,周末不休,将公司的所有账目上了电脑,理顺了一切程序。并且,为了避免工程队结款时做什么不利于公司的事,花蕊告诉下属,不要把她的电话和她的家庭地址告诉任何她没有同意告诉的人。老板对她的信任可以说一人之下。公司的支出除老板外就只有花蕊一个人有权力签字。而老板的签字经常要经过花蕊的审核。
后来,我问了一个压在我心底好久的问题。
离开单位时,你难过吗?因为,在花蕊离开不久,我也离开了。离开时,心里有太多的难过和不舍。
你知道吗,正式离开单位的那天,我骑着自行车哭了一路。
“我们放弃了一种生活,并不是为了寻找幸福,而是曾经的生活带给我们痛苦。”最痛苦的也不是我们的身体,而是,那颗不想死去的灵魂。
霸气的花蕊为她的灵魂找到了一个最好安放的皮囊,她也成了去睡别人的人。
我们无法选择我们的出身、也无法选择我们所面临的环境,更不能选择自己的身体和样貌,我们唯一能选择的是灵魂的生还是死,以及为不死的灵魂选一个适合安放的皮囊,让她更好地栖息和成长。
灵魂不死,必有出头之日。
想要让自己成为睡别人的人,那就永远让灵魂鲜灵灵地活在奋斗的路上。
怕就怕是,每天,我们只是用躯壳在行走,灵魂早已被扔在无法回头的来路。
河东雪浮萍
3月21日
24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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