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红楼梦》小红:影指宝黛,可谓有余情者

熟读《红楼梦》的人都知道,红楼有四玉:宝玉、黛玉、妙玉、红玉。

宝玉是当之无愧的男主角。

其余三玉为女性:黛玉、妙玉和红玉。

黛玉是来自幻境的翠绿欲滴,所以住潇湘馆;妙玉是来自佛界的洁白如冰,住栊翠庵;那么红玉呢,红玉是来自尘世的鲜红如血,住怡红院。后跟随凤姐。红者,绛也。宝玉的别号有绛洞花王、怡红公子,可见红玉直接映照通灵宝玉,不容小觑。

小红一开始是怡红院中的丫头,后来跟了凤姐。她在《红楼梦》第24回“痴女儿遗帕惹相思”中正式出场,26回“蜂腰桥设言传蜜意”中与贾芸结情,在27回“滴翠亭杨妃戏彩蝶”中被凤姐要去,第88回与贾芸再次相遇,第117回凤姐去世后就没有了下落。

看完整本《红楼梦》,“痴女儿”小红先声夺人,芸红情缘经历曲折,结局想必是和贾芸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01 出身和名字

小红,贾府管家林之孝的女儿。林家是荣府世代的老仆人。小红原名林红玉,因犯了宝玉、黛玉的名讳,所以,把“玉”隐去,只叫一个“小红”。

《红楼梦》第24回介绍小红的名字,是这样说的:

原来这小红本性林,小明红玉,只因“玉”字犯了黛玉、宝玉,便都把这个字隐起来,便都叫她“小红”。

从这个介绍可以看出三点:其一,小红姓林,和黛玉同姓。前有黛玉姓林,这里有小红姓林。

其二,红者,绛也。绛为红色,绛珠则是红色的珠子,或可曰“血泪”。林黛玉本为西方令河岸边三生石畔的绛珠草化身,贾宝玉则是赤瑕神宫的神瑛侍者化身。“瑕”为玉上的斑点,“瑛”指玉的光彩。所以说,这两个字都在暗点宝玉之“玉”。从这里可以看出,小红之名关联到宝黛两人。

其三,这段介绍写的很妙,可谓一石三鸟。小红因避宝黛名讳而改名为“小红”,合乎情理,又暗戳戳地指向宝玉和黛玉,特别是黛玉,因为很多论者都认为小红是黛玉的影子。

前面已有所述,红者绛也,而况小红还姓林,然后还犯了“玉”字。

02三分容貌

《红楼梦》中写到小红的容貌有三处:第一处是第24回贾芸眼中的小红:

贾芸往外瞧时,只见是一个十六七岁的丫头,生的倒也十分精细干净。

第二处是第24回宝玉眼中:宝玉一面吃茶,一面仔细打量:那丫头穿着几件半新不旧的衣裳,倒是一头黑鸦鸦的好头发,挽着儿,容长脸面,细巧身材,却十分俏丽甜净。

第三处是第27回凤姐眼中的小红:

凤姐打谅了一打谅,见他生的干净俏丽,说话知趣。

此处“精细”是指精明能干,“干净”是指相貌清秀;“俏丽”是指俊俏美丽,“甜净”是指甜美纯净。可以看出,干净俏丽,这几个词交叉出现,反复形容小红的“三份容貌”贾芸见小红是“精细干净”,宝玉见小红是“俏丽甜净”,而凤姐见小红是“干净俏丽”。可知三人对小红的感觉差不多,可谓互相印证,有目共睹。

03性情与才干

小说第24回小红正式出场。

她瞅准时机,趁袭人不在,秋纹、碧痕去抬水的时候,听到宝玉招唤要喝茶,便径直走了进去。使得宝玉对这个自己首次见到的俏丽丫头产生了兴趣。

就在这个功夫,麝月、晴雯回来了。她们将小红赶了出去,威胁她以后不准再靠近宝玉,否则有她好看。并在往后的日子里对她进行了各种防范。

在秋纹等人眼中,小红就是个不配递茶递水,等着做巧宗儿,爬上高枝去的的“没脸的下流东西!”

然后曹公这样介绍小红性情和才干:

这红玉虽然是个不谙事的丫头,却因她原有三分容貌,心内着实妄想痴心的往上攀高,每每的要在宝玉面前现弄现弄。只是宝玉身边一干人,都是能牙利爪的,那里插的下手去。不想今儿才有些消息,又遭秋纹等一场恶意,心内早灰了一半。

贾府丫头很多,眼盯着宝玉的也有很多。清幽雅静的怡红院里也是花团锦簇,在里面也不是好相处的,是个让人“难站”的地方。

小红是个有三分姿色而被迫处于低位者的丫头,不甘久居人下,一心攀高,秋纹等丫头骂她是下流东西,而凤姐却称赞她口气“间断”,办事“伶俐”,要认作女儿。

27回“滴翠亭杨妃戏彩蝶”中,小红正与众丫鬟说笑。凤姐站在山坡上招手叫人时,小红弃了众人,跑到凤姐跟前,问凤姐有什么吩咐。

她笑着问凤姐:奶奶唤我做什么事?”风姐见她说话知趣,便笑道:“我的丫头今儿没跟过来,我这会儿子想起一件事来,要使唤个人出去,不知你能不能干,说的齐全不齐全?”小红回答到:“奶奶有什么话,只管吩咐我说去,若说的不齐全,误了奶奶的事,凭奶奶责罚就是了。”

从她的回话中我们可以看到,小红说话干脆利落。等办完事回来回王熙凤的话,那才叫一个滴水不漏。然后就此“攀了高枝”,跟了凤姐了。请看原文:

小红道:“平姐姐说:我们奶奶问这里奶奶好。原是我们二爷不在家,虽然迟了两天,只管请奶奶放心。等五奶奶好些,我们奶奶还会了五奶奶来瞧奶奶呢。五奶奶前儿打发了人来说,舅奶奶带了信来了,问奶奶好,还要和这里的姑奶奶寻两丸延年神验万全丹。若有了,奶奶打发人来,只管送在我们奶奶这里。明儿有人去,就顺路给那边舅奶奶带去的。”

“我们奶奶”、“这里奶奶”、“五奶奶”、“舅奶奶”的一大堆,小红一口气说出四五件事,却脆脆落落,清清楚楚。听得李纨啧啧称赞,王熙凤也直夸,“说得齐全,口声又简断,嘴皮子又利索,不象有的丫鬟扭扭捏捏的蚊子似的。”便有心留她在身边。

凤姐又问,“你愿意不愿意?”

她的回答满分:“愿意不愿意,我们也不敢说,只是跟着奶奶学些眉眼高低,出入上下,大小的事也见识见识。”

这个问题很考验一个人的情商。就小红的处境来说,眼见得在怡红院已经出不了头,离开是上策,所以凤姐的这根橄榄枝她是求之不得,但也不能显得太过心急,因为这种涉及到人事调动的事还轮不到一个丫头做主。

小红的回答就恰到好处,即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又显得落落大方。可以说老道成熟,无可挑剔,于是凤姐当场拍板。

 04爱情与命运

《红楼梦》第24回、27回开始叙述芸红情缘。

24回,芸红二人初次相见:

那丫头听说……下死眼把贾芸钉了两眼……赓芸听这这丫头说话简便俏丽,待要问他的名字……又不便问……眼睛瞧那丫头还站在那里呢。(此处看“钉住”之妙)

第25回再次相遇:

正走上翠烟桥……因转身一望,只见……贾芸正坐在山子石上。红玉待要过去,又不敢过去,只得闷闷的向潇湘馆取了喷壶回来,无精打采,自向房内倒着去。

第26回第三次相遇:

红玉刚走至蜂腰桥门前,只见那边坠儿引着贾芸来了。那贾芸一面走,一面拿眼把红玉一溜;那红玉只装着和坠儿说话,也把眼去一溜贾芸。四目恰相相对时,红玉不觉脸红了,一扭身往祷芜苑去了。(此处看“一溜”之妙。)

芸红二人三次相遇,中间失帕、捡帕、换帕、还帕一直到最后的赠帕,两人甚至都没说一句话,就彼此心照不宣地定下名分。可以最形象地传授古人“眉目传情”之精妙。

小红之前受到秋纹等丫头的奚落以后,已经看清自己的处境,在怡红院已经四面受敌,出不了头了,再待下去恐怕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另寻高枝,另谋出路。

虽然很舍不得住了四五年的怡红院,但是,人生更要紧。想及此,便打定主意。

恰在这时,遇见贾芸,情意缠绕,魂牵梦萦,于是想发设法,费尽心思,利用自己丢失的一方手帕大做文章,最终得以言传女儿心事,私定终身。

是年,贾芸18岁,“容长脸,长挑身材”;小红17岁,“容长脸面,细巧身材”,两人甚至连长相都相似,这在中国传统属于可以从一而终的夫妻相,真可谓一对秒人。

贾府中,丫头配小厮,小红偏不信这个理。她掌握自己的命运,给自己找了个贾府远亲——公子贾芸。

结尾

当贾府被抄没之后,凤姐被拘押在狱神庙,宝玉后也曾一度身陷狱神庙,小红和茜雪曾经前往慰问。这正是小红有余情处之说。

总之,小红的结局在一众丫头之中算是比较好的了。又能从一而终,又能侍主有力。而且小红的这个结局完全是她自己争取来的。

最后为小红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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