辈分是个奇妙的东西,在农村尤其盛行。我也是前两年才知道,儿子已经当上叔了,而我已荣升至奶奶辈了。
我有一个比我大三岁的表舅,是我妈亲姨的小儿子。就因为我们在一起上的小学,所以尽管我知道要问他叫舅,但时至中年,也没叫我一次。而是直呼其名:老黑。可巧他姓马。名字就成了带点戏虐性的称呼了。
前几年他磨豆腐卖,这两年他成天开着一辆旧的包了头的三轮摩托车,在村里和附近收废品。个头中等,瘦瘦的但看起来很结实,黑黝黝的皮肤,一双大眼睛格外醒目,发际线高了,头发蓬松而硬直,从后面看像盖着一片毡帽。我偶尔会在村里的某个角落见到他,他像没有记性似的,问我好几次有两个还是三个孩子,都多大了,我上班了没有。前天老爸喊他把家里退休下来的厚床垫拉走。于是又见了他一面,他还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麻利地把东西装上了三轮车。问起遗传了他大眼睛的大女儿的情况,他说学习不好,天天骑着自行车满世界转悠。小女儿也7岁了。我说,俩女儿是他的福气,老了等着享福吧。他只是笑。
尽管他干着时有时无又脏又累的生计,但又是耿直的一个人。老妈积攒的废旧东西,本意是要送给他的,每一次他都执意要给钱,说不要钱的话他也不拿东西。让我妈也很无奈。
对于一个几乎被打入光棍行列的庄稼人来说,有了一家之主的担子,媳妇的疯病稳定了下来,一双女儿健康,已经筹划盖房子了,日子是越过越有起色了。有多少人像随处可见的野草,烈日下暴晒,雨水中积聚力量,就这样蓬蓬勃勃地活着。
前年养了一盆茉莉,可能是跟我不投缘吧,买的时候花繁枝茂地喜人,没多久成了气若游丝的羸弱。想扔了,老爸说让我带回家,说不定有救。果真,在广阔的天地间,受了阳光雨露的滋润,茉莉竟然活了下来,还接连开花了。馥郁的花香撩人,很受家人喜爱。
前几晚散步的时候去住在河那边的二叔家坐坐。在他家宽敞凉快的门前,听几位老人闲聊。二婶说,她家种在后坡苇园上边的玉米,被野猪糟蹋得厉害,压倒了一大片,又大又饱满的玉米棒被吃了,只剩下青玉米杆了,很可惜。
乡村的消息传得快,在家的两天,总能听见左邻右舍议论野猪毁庄稼的事情,四村五乡也常常发生。我们村路里(庄稼地名)一家种的玉米被野猪连吃带毁,后山脚下小姨种的芝麻花生,也被野猪侵袭了。从脚印来看,像是一窝野猪胆大包天的杰作。因为易地搬迁,人们给野猪制造了更为宽敞的生活环境。但山坡上小块庄稼地的荒芜,也威胁到了野猪的温饱,不断传来野猪毁庄稼的消息。
野猪被国家林业局列入野生动物名录,私自捕杀违法。按照规定,损毁现场拍照后上报和庄稼倒伏等农业灾害一样会受到适当补偿,但这些年这个承诺像白日梦一样,飘渺诱人。
保护野生动物和辛苦耕种的庄稼地,孰轻孰重,政府和农民立场不同,结论迥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