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中杂忆(下)

我猜,应该马上就要到站了。隧道中的冷风钻进了列车中,应该是,越来越冷了。过道上人来人往,沉睡的人们逐渐醒来。

告别了沉睡,喧闹接踵而来。瓜子皮终于被扫走,我的视野也并没有因此变成一片虚无。我渴望眼中一片渺茫,渴望着宁静的到来。

盒饭和炒面又来了,降价的速度和火车的速度不差上下。斗地主的声音在忽然耳畔响起,这是生活的常态么? 是不安于列车? 还是不安于嘈杂? 我无从得知也不愿知晓。

这本是生命的自由,我又何必为别人指引人生的道路。上上下下,无数的人们在进站口徘徊。不知为何,我总在这时向往生命本来的样子,虽盗用他人书名,却也不想理直气壮。

婴孩时期总归是最好的,不用期待,不用叹气。嗐,我叹了口气,用手敲击着键盘,思考着生命与阳光的关系。果然,阳光总还是好的,让冷气稍微暖了一些。

剩最后一个站了,我总归要下车了。可是,我还没有结束我的列车之旅。我仍然在时光中探索人生的秘密。山沟中埋藏着人们的理想,窑洞外的燕子与电线相伴。电灯下无数的昆虫挣扎着,翅膀中是飞行的渴望。

远远的,远远的,我看到蝴蝶扇动了羽翼,我看到蜜蜂辛勤地采蜜,我看到蛆虫在蠕动。我还在列车中弓着背坐着,久久都没有抬起头遥望远方。树叶还是绿油油的,玉米还未成熟。

到了,到了,火车到了么? 我拼命呼喊着,呼喊着。

所有的渴望在到达终点时化为灰烬,原来是被一个叫时间的东西一把火烧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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