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前线来报,西国军已抵近关口!”关城王府,正殿中,探子来报。
“兵力?”座上的白衣将军面色不改,问。
“众……百万!”探子深吸口气,从牙缝中挤出三字。
白衣将军略微沉吟,摆手令探子退下。
一个月前,西国来犯,华夏关城位于关口首当其冲,朝廷急任关城文陵侯萧问为征西将军,坐镇关城,以御外敌。
两军在关外交战多次,各有胜负,敌军始终不能向前推进一步。但,关城兵力也已消耗殆尽。
直到今日,西国倾其全力,派出百万军队,势在一举突破关城。
“城内还有多少可用军队?”萧问向左将军风且问道。
“镇山军五万,骠骑军两万及禁卫五千,共七万五千。”风且如是回答。“前些天已经派人前去请派援军,但路途遥远,怕是来不及了。”
“七万五千……此战凶多吉少啊。”萧问眉头轻皱。
“传我命令,全城百姓在演武场集合!”
关城,演武场。
关城百姓集中于此,仿佛预感到了什么,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散发着不安的骚动。
萧问立于观兵台上,风且在其侧垂首而立。
“乡亲们!”一阵沉思后,萧问开口,声音低沉有力,穿过了整片演武场。“近日,外敌来犯,我萧问奉命领兵于此,使敌无法入我华夏半步,自问无愧于朝廷,无愧于百姓!今西国倾全国之力,以百万之众攻我关城,但城中兵力已然不足,萧问虽有平犯之志,却无必胜之力,为保护各位周全,今日……全城撤离!萧某在此向各位请罪!”
说罢,萧问抱拳向场中百姓鞠了一躬。恐慌开始在人群中蔓延,大家惊慌失措,四下张望,大声呼喊着亲人的名字。
“但,敌人正在外虎视眈眈,还不是萧某请罪之时!萧某虽非关城人,但与各位同生于华夏,乃同袍之亲!萧某愿为百姓、为关城、为华夏,请最后一战!”萧问振臂高呼,压过了嘈杂的人群,演武场上逐渐安静。
“左将军风且!”
“末将在!”风且抱拳领命。
“你带领五千禁卫,护送百姓立刻撤离!”
风且猛地抬头,却不肯接受:“风且请求与将军同征战!”
许久,萧问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风兄,你我一同长大,情同手足,除了你,我还能把这全城百姓的安危放心交给谁呢?”
风且愣住,呼啸的风穿过观兵台,吹的人浑身发冷。
“到了帝都,给我父母捎个口信,就说……孩儿不孝,未能尽赡养之责。另外告诉他们孩儿在这里一切都好,叫他们不必担心。至于结果……让他们晚一点知道吧。”
“你这是……要去死啊。”风且轻叹,盯着萧问的眼睛,“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萧问犹豫,眼神开始变得温柔,又逐渐决绝:“替我给木儿带句话,我萧某今生有愧于她,若此去无归,下一世,再娶她为妻!”
风且看着眼前这个相伴走过一生的男人,他的眼神像藏着一把出鞘的剑,侧脸的线条坚硬如铁。
“全体将士,北龙门列阵!”
关城,北龙门。
萧问看着城下整齐列队的七万将士,血红色的战旗林立,每一张面孔都带着刀剑般的锋利。
“家有老人者,出列!”
七万人,无一人出列。
“家中独子者,出列!”
仍无一人出列。
“我等誓与将军共生死!”一人抱拳高呼。
“誓与将军共生死!”七万将士同时刀剑出鞘,利刃向天,声浪直冲天际。
萧问略一沉默,随即大笑:“哈哈!好!好一个共生死!萧某虽死无憾矣!”
“兄弟们,从军为何!?”
“护我社稷,壮我华夏!”
“杀敌为何!?”
“守我国土,扬我国威!”
“虽死无憾?”
“无憾!”
“好!”萧问拔剑,剑光如虹。“传令,击鼓!”
军阵开始移动,号声顿起,鼓声震天。
“以敌之血,祭我战旗!以我之血,卫我社稷!”
“以敌之血,祭我战旗!以我之血,卫我社稷!”
“以敌之血,祭我战旗!以我之血,卫我社稷!”
城中,风且蓦地回头,听到城外传来男人的高歌,歌声清越激昂、穿云裂石。
“身既死兮以明志,魂兮魄兮归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