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7吴王僚大败七国之师---公子光虎口夺楚王后
夫差哼了一声道：“这有什么打不过来？一代打不下来，下一代接着打呗！我们吴国传统，打仗时吴王会亲自上阵，并带同自己的兄弟们、儿子们，各掌一路，多路进兵、分进合击、从不畏死。”
“即使诸樊、余祭等先王都已战死沙场，吴国的这些战斗传统也丝毫没有改变。等传到了吴王僚的时候，又上了一个高峰！”
小武诧异道：“哦？没想到你对吴王僚的评价挺高啊？”
夫差冷哼了一声，道：“吴王僚是夷昧（三弟）之子。我爷爷阖闾则是诸樊（大哥）一系，后来让专诸刺杀了他，这才自己登位了。一般人可能会认为在我面前，吴王僚是个敏感词；但我不这么看，我对他还是蛮佩服的。”
小武哈了一声，道：“那吴王僚有什么事迹啊？给你留下了深刻印象？”
夫差嘿嘿道：“吴王僚虽然最终横死，但是在位也有12年之久，期间跟楚国是只要有芝麻大点理由就能开打。”
“比如说，吴楚边界的少女们都要养蚕；小姑娘们去同一个桑树林争采桑叶，结果互相打起来了。接着双方家里的男人们、地方官们交替上阵，事态迅速扩大，引发了吴、楚两国战争---于是最终我们取居巢和钟离二城而还。”
小武笑道：“这样也行？采桑女也能引起战争？可这种战役到底规模不大吧？”
夫差也笑道：“规模大的战役当然也有。最大的要首推鸡父大战了---即虎口夺君夫人（楚王后）、大败七国之师那一役。”
小武一皱眉，奇道：“哦？这一战我不太清楚，你能给说说吗？”
夫差同意道：“那一年，伍子胥带同了一个小孩芈胜（白公胜），早已来到了我国定居。而原楚君夫人，即楚太子建的生母和芈胜的奶奶，被楚平王的新夫人（秦国公主）排挤，外放到郧阳居住。”
“由于太子建被废后在郑国毙命，而唯一的孙子又已流落到了吴国，所以---在楚国已是个彻底的失败者、生无可恋、再无任何牵挂的前楚国王后就想迁来吴国居住；故托人给伍子胥和芈胜带了一信，请吴国派人去接她。”
这些隐秘的八卦细节小武从未听说过，不由得兴致盎然、听得津津有味。
夫差接续道：“吴王僚得知此事以后，觉得是个伐楚的大好借口---故兵分三路，以公子光（阖闾）居左路、以公子掩余居右路，自领中军，浩浩荡荡地杀奔郧阳而来。”
“楚平王得知吴兵大举前来，急忙拜令尹阳匄为大将，并征陈国、蔡国、胡国、沈国、许国、顿国等六国之师，前去对敌。”
“其中顿、许、蔡三国之兵为左军，沈、胡、陈三国之兵为右军，阳匄自领楚军为中军。两军遂于鸡父相遇，双方排兵布阵、一场大战又所难免。”
小武翻了翻地图，发现鸡父位于大别山与淮河之间（固始县，河南安徽交界处），离吴都苏州、楚都荆州都颇有一段距离。
图表6“鸡父之战”位置图
夫差继续道：“双方尚未正式接战，阳匄突发暴病而死，于是楚将薳越代理中军主帅。而吴王僚先前自忖我方军队的数量不如楚军，于是带上了罪人三千军前听用---这在史上是首创性的。”
小武大奇道：“吴军带着3000罪人作甚？难道你们缺少兵力，需要让他们参加战斗？”
夫差微笑道：“等到开战之前，将他们在战场上释放；如此罪人们必会四散向楚军方向奔逃。胡乱冲击敌军不说，有些敌军还会把罪人当成是我军---以为我军败北，只想抢功，因而自乱阵脚！”
小武惊讶道：“原来如此。吴王僚很有创意啊！思想根本不受约束！”
夫差点头道：“我记得鸡父大战那一天是秋七月晦日，所谓兵家忌讳，当日不宜开战。但是吴王僚和姬光（公子光）完全不在意这些教条。”
“根据得到的情报，在楚军右翼之中，胡、沈二国君自幼未尝参加战斗，陈国大夫夏啮勇而无谋，当日完全没有准备。故我吴先攻对方右翼。”
小武恍然道：“你吴不可错失战机，也就不管忌不忌讳了！”
夫差颔首道：“胡、沈、陈三国军队，突然听说吴军逼近大营前，立即出战。而后一见放出的罪人混乱，以为他们的战机到了，便即展开攻击。”
“罪人们毫无纪律，有乱跑的、有求饶的；三国之兵都认为吴兵散乱奔溃，故彼此争功追逐、全无队伍。此时，我先祖姬光带领一路人马乘乱出击，一戟刺陈夏啮于马下，顿时楚右军全线崩溃！”
“胡、沈二君见状，掉头就跑。却被公子掩余的大军兜住了后路；全军俱被包围，只得下车投降。于是吴军活擒敌方甲士800余人，其中包括胡子髡和沈子逞两位国君！“
小武倒吸一口凉气，道：“吴军取胜如此之快？如此容易？”
夫差笑道：“当然战斗尚未结束。先祖姬光当即喝令、将胡子和沈子两位国君阵前斩首，随后释放敌方俘虏数百，并驱赶他们去楚军左翼。”
“当俘虏们前去军前大声嚷嚷‘胡、沈二君及陈大夫俱被杀矣！’之时，楚军左翼的顿、许、蔡三国之兵也被吓得心胆俱裂、顷刻崩溃。”
小武叹道：“突破由点到面，果然深通兵法！”
夫差接着道：“结果楚军左翼的顿、许、蔡三国之兵，各寻道路、未战先逃。吴王僚见状，便汇合左右二军，亲自率领中军自后掩杀，如同泰山一般倒压下来。”
“楚国中军的薳越阵势还未完全摆好，军士已经被败兵冲散大半，方一接触吴兵便即崩溃。我军随后追杀，直杀得尸横遍野，流血成渠。薳越大败，狂奔五十里方才脱身。”
图表7“鸡父之战”经过图
图片来自互联网
小武摇头叹道：“这个鸡父大战，楚军虽有七国之师，结果却是简单脆败！从此，楚国再想驱使一些附庸国去同吴国作战，怕是没人敢去了。”
夫差呵呵一笑道：“那是自然的。不过此时战斗还未完全结束。趁着楚军败散，暂时调整不过来；先祖姬光又率领一只小部队，深入敌后，直入郧阳城中，迎取了楚君夫人归来。随后吴王僚方才全军凯旋、撤回吴国。”
“薳越惊魂稍定、正在整理残兵之时，忽然得到消息，吴兵又去攻打郧阳城了。可是当他赶到郧阳城之时，吴兵早已得手、并且撤走多时。于是薳越只得长叹道：‘既丧了七国之师，又丢了君夫人’，二罪都是无可宽恕！所以就自杀了。”
小武惊奇道：“楚军主帅自尽了？那你们夺来了楚国王后，又如何处置？”
夫差微微一笑，道：“这纯属小事一桩。就在吴国都城的西门外给一座房子，让芈胜奉养她居住，颐养天年就是了。”
“不过，当吴王僚耀武扬威地自鸡父撤军之时，有一件好笑的事情发生了。一旁观战的郑国派使臣火速追上我军，并送来许多簪环首饰给楚王后。”
“因为以前到底是郑国杀死了楚太子建，郑国怕吴人记恨他们，以后拿这为理由去攻打郑国，所以先来讨好、送上一些贿赂。”
小武咧歪了嘴，道：“郑国人杀死了楚国太子，却怕吴国因此去讨伐他们？这算什么理由！而你们会用这个理由去攻打郑国吗？”
夫差哈哈大笑，道：“楚国的太子建死在郑国，跟我们吴国有什么关系？说真的，我们完全没有把这当成一件事情，顶多是个借口而已。但是伍子胥会不会记恨此事，这就不好说了。”
“这次吴王僚大举伐楚，就是应伍子胥所请的。所以郑国贿赂一些财宝首饰给楚夫人，也是希望她不要老跟伍子胥絮叨，要替太子建报仇。不然万一将来吴国大举伐郑呢？七国之师的大败就在眼前，郑国觉得自己是万万无法抵挡吴军的。”
小武又追问道：“那么依你看，伍子胥想不想为太子建报仇呢？”
夫差想了想道：“这个或许有可能。但是伍子胥又不是吴国的国君，到底发不发兵伐郑，还是需要吴王来拍板的吧？”
“毕竟，你觉得像吴王僚、吴王阖闾、还有我，哪个国君会仅仅为了伍子胥一人，就去做不利于吴国之事呢？”
小武点了点头，道：“明白了。不过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你到底是怎样全面看待伍子胥的呢？能否给我说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