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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婚礼
第二夜 帕蒂斯宫殿大厅
婚礼晚会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大厅如期举行。
如云的宾客,身着各色各异的精美华服。在悠扬的舞曲中旋转,在金色的大厅里跳跃。使得整个宫殿仿佛成了群星下的一个巨大八音盒。随内部齿轮的转动机械运作着。
稳坐高高皇剑之上的芒野西斯面色红润,带着庄重的笑容。俯视眼皮下纷扰的众人。两位金黄皮肤的侍从守护两旁,御医詹姆斯却并未在身边。
“当~ 当~ 当!”
大厅之上,六点的钟声敲响。舞曲停歇。大厅前的金色大门徐徐拉开。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整个大厅,安静得只剩下钟声~悠悠回荡。
如一阵春风,在人们脸上绽放出笑容,金色大门之中。是婚礼的主角~
一身白金搭配的的礼服,芒迪脸上堆满胜利者的幸福。修长的手臂牢牢牵引着一旁艾伦斯肤如凝脂的芊芊玉手。
艾伦斯则一身白色婚纱,绣满盛开的金菊。宛如一朵行走的彩云。雪白高耸的双胸却起伏着不平的心绪,娇美的面颊上挂着造作的笑容。难以遮掩的泪光~点点闪烁。
礼乐响起,这对新人踩着庄重的旋律,沿着红毯,向对面的老皇帝走去。
芒迪的步履轻快的像一阵春风,牢牢的把艾伦斯的手紧紧握住。
艾伦斯却像芒迪手里的提线木偶,被动的一步步迈向钦定的命运。身后那绣满金黄落叶的长长裙摆,留下一路淡淡的残香。
就这样一路走到芒野西斯面前。接受老皇帝的主持。
芒野西斯矫健的站起,脸上带着少见的慈祥和红润。礼乐也随之而止。
芒野西斯微微张嘴,声音浑厚而掷地有声。目光如火,死死的盯着艾伦斯的眼睛。艾伦斯也毫不示弱,清澈的目光勇敢的迎向芒野西斯眼中的烈焰。
:“艾伦斯,你是否甘愿全心全意的服从于你的丈夫,我的儿子芒迪。甘愿以自己亲人的性命起誓,你永远不背叛芒迪,永远忠诚于他?”
艾伦斯的声音在嗓子间犹豫,出口却同样的掷地有声。目光里也燃烧起火焰。
:“我愿意!”
温婉明亮的嗓音透过地板上的麦克风,响彻了整个大厅。
芒野西斯眼中的火焰一下子消失了,脸上盛放出得意的笑容,像一位看着猎物掉进陷阱里的猎人一般的得意。
:“我宣布!芒迪和艾伦斯正式结为合法夫妻!”
这句斩钉截铁的宣告以更加宏亮的声音,震彻每个人的耳膜。
“这不合礼数!更不公平!”艾伦斯的心在呐喊!破口而出的拒绝却被如潮的掌声淹没。
:“好了!我先回了。晚会继续。”
芒野西斯好似没听见一般,摆了摆手,毫不回头的向身后走去。
留下得意洋洋的芒迪,牵引着艾伦斯失去力气的躯体,在再次奏响的舞曲中旋转起来。
艾伦斯却像失去灵魂的木偶,被芒迪肆意摆弄着。
目光却呆呆的固定在头顶一块的天花板上,天花板上,一朵紫色的帕蒂斯之花,正傲然盛放。
而在这块天花板之上的房间,便是皇家医务室的病房,
莱德此刻的心~ 也在哭吧!
艾伦斯的心仿佛要被一双无形的巨手撕裂。
前段时间的医务室病房
莱德平躺在一张洁白的病床上,被固定起来伤残的右腿,使得身子只能向上平躺着。只能呆呆的望着苍白的天花板。
本该绝对隔音的医务病房,地板却清晰的传来楼下大厅的舞曲,悠扬的旋律此刻却刺痛着莱德的鼓膜,直直的刺进心里。如一针针的毒刺,硬生生扎进身体每一个细胞,比右腿传来的阵阵剧痛,要疼痛一万倍。
舞曲落幕,接着是婚礼礼乐,再接着~
翻涌的热泪已浑浊了视野,莱德不愿再听下去。双手死死捂住耳朵,紧闭双眼。
声音却像幽灵般穿过了手掌,继续着折磨着身体的每一根神经。
莱德将视线别到一边,竭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的眼前,摆放着一台笨重的克隆器官培养箱,透明盖板下,一条结识的右腿浸泡在乳白色的培养液中,迅速的生长着。培养箱的黄色指示灯缓慢闪烁在莱德浑浊的视野中。
那是詹姆斯为他克隆出的崭新右腿。
此刻的詹姆斯,就在一墙之隔的手术台边,为莱德接下来的移植手术准备着。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小手术,詹姆斯洁白的制服却已被汗水浸湿。双手依旧灵活的在物品架上选取所需要的药剂和手术工具。
万事皆已俱备,但还差最后的一种药剂。
詹姆斯望向右手边的药品柜。
两层的小柜子,透明手拉门内,整整齐齐摆放着数十个,大大小小,不同颜色的瓶子。其中第一层最靠里的位置,躲猫猫死似的摆放着一个淡棕色小瓶子,里面整瓶的药剂闪耀出血腥的红光。
詹姆斯灵巧的手忽然笨拙起来,慢慢向它伸伸去,又缩了回一点,又颤抖的伸过去,几经迟疑,才将瓶子颤巍巍的拿在手里。
瓶子标签上的名字和注意事项,詹姆斯不看也了然于胸。
“嘀嘀嘀”
的声音,从隔壁沉默的病房传来。那是培养箱工作完成的提示音。
“该来的~终究会来。”
詹姆斯叹了口气。将药剂瓶放到手术用品架上,按动了手术台上的启动按钮。
隔壁病房内,应声响起微弱的“吱吱”声。
莱德沉默的听着,病床沿暗轨移动时所发出微弱的吱吱声。像躺在一艘小船上,被命运一点点拉向未知的彼岸,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跟病床一同前行的,还有一旁的培养箱。里面那条健壮的右'腿已长成茁壮,随主人一起,向手术间移动。
此刻芒野西斯的寝室
身后的门终于闭上。芒野西斯连忙脱掉厚重的礼服。卸掉紧紧固定在全身的躯体强化机甲。一股脑的撩到一旁,浑身已是大汗淋漓。
芒野西斯一屁股坐到床上,喘着粗气。面色却依旧红润,平静,看不出一丝波动。
多亏了詹姆斯的伪装药剂。
“终于可以长长的睡一觉了。”
芒野西斯放下一身的重担。伸手,照例喝下詹姆斯早已备好在床头的一杯养心汤剂。平静的躺了下去。闭上疲倦的眼帘。寝室自动陷入昏暗。
“你~ 真的以为就此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突然,一个声音,幽幽的,从床底传来。
芒野西斯警觉的睁大了双眼。寝室被随即点亮。刚要起身。却惊悚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如同变成了木块一般,无法动弹。
刚才的汤剂!
芒野西斯眼珠吃力的转向床边,惊恐的盯向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透明水杯,
“悉悉索索”
一阵琐碎的声音从床下传来。钻进芒野西斯无法动弹的耳朵里。刺痒般难受。
貌似什么东西从床底钻出。大摇大摆的走进芒野西斯的视野。
:“是你!?”
芒野西斯惊呆了双眼。
他的眼前。那个一直卑躬屈膝,唯唯诺诺碳球似的小黑鬼。此刻却挺直了身板,盛气凌人的看着自己。紫色的眼睛散发着冰冷的寒光。
芒野西斯不由得震怒而视 ,怒气将面色烧得火红一片,夹带着咳嗽的怒斥道:
“你竟敢偷偷潜进我寝室!你是怎么进来的?不想活了吗?”
随即侧头,歪向床头喊话麦克。
:“来人!来人!”
门外却并未传来应有的脚步声。门也迟迟未有打开。
:“来人!”
又是一句徒劳的召唤。
小黑鬼嘲讽似的大声奸笑,露出惨白的牙齿。
芒野西斯才恍然意识到了什么。语气却依旧傲慢:
“你这个丑八怪!对我做了什么!我不会放过你!我的仆人们会把你黑糊糊的身子扔进绞肉机里绞个稀巴烂!”又是几声粗粗的咳嗽。
“住口!你才是丑八怪!”
小黑鬼扭曲的脸庞由奸笑瞬间转为愤怒。枯枝一样黑糊糊的小手指,直直的指向芒野西斯。
“我拥有比你高贵一百倍的血统!比你儿子更加英俊的样貌。是你~ 把我变成了现在这副嘴脸,只为讨好你的儿子。是你们人类~ 毁掉了我们的家园!杀死了我们的亲人!”
小黑鬼厉声怒斥,一步一步逼近床上一动也不能动的芒野西斯。
“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命运之轮就要转向我们这边了!”
小黑鬼话语里的愤恨慢慢变淡了。慢慢的又恢复成刚才的奸笑。
来到床边,一下子跳了上去。悠闲的坐在床沿上,扭头看着芒野西斯被怒火烧红又强忍着咳嗽的脸。想在看一出戏剧。
:“解答问题的时间到了:”小黑鬼戏虐道:“你刚才不是问我如何进来的嘛。这要多亏你,误用了我的手下当奴隶,建造了这座宫殿。于是我让他们背地里秘密建造了一条四通八达的密道。于是除了那几间铁桶一块的会议室和密室,我可以随心所欲的进入宫殿里的任何房间。
看着芒野西斯惊呆的双眼,小黑鬼笑得更肆无忌惮。
:“再回答你的一个疑虑吧:你的宝贝儿子为何会经常性沉睡不醒呢?答案不只是单纯的饮料问题。”
芒野西斯彻底呆住了,后背一阵发凉,随之剧烈的咳嗽起来。
小黑鬼止住了话语。耐心的看着芒野西斯连珠炮似的咳嗽打完。笑看着芒野西斯大汗淋漓。索性趴在了他身上,像是将要附身的恶魔,压迫着芒野西斯孱弱的心脏,把丑陋扭曲的面庞紧贴着芒野西斯惨白的脸。
:“正确答案是,你的宝贝儿子不过是我的实验动物而已~。”
芒野西斯的脸完全白如死人。
:“最后一个问题!”小黑鬼火上浇油。
“为什么要向你坦白这些秘密?就不怕日后你让你的仆人把我丢进绞肉机里吗?”
小黑鬼把脸贴的更近了,仿佛要吸食掉芒野西斯孱弱的鼻息。
:“因为今晚~ 我 是来给你送终的!”
小黑鬼脸上的奸笑变成疯狂的狞笑。
芒野西斯什么也顾不得了,右手还能动的拇指,拼了命似的按动掌心的紧急报警器。报警器的接收端就在御医詹姆斯身上。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报警声和震动声竟从小黑鬼身上传来。
救命的铃声,此刻,却成了芒野西斯生命的丧钟。
小黑鬼不急不慢的从直接缝在自己身体上的布兜里掏出了那枚接受器。挑逗似的在老皇帝模糊的眼前晃来晃去。
:“我刚才说过,我可以随心所欲的进入任何房间~掉包个东西自然轻而易举。”
:“对了~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也是你生命中最后一个问题:”
小黑鬼故意顿了顿。换上更阴邪的语气。
“我会如何杀你?”
芒野西斯的心跳几乎要停了。
小黑鬼又从布袋里掏出一个透明小瓶子,里面装着如水般透明的药剂。
打开瓶盖,然后不急不慢的将少量试剂泼洒进床头的水杯里。
最后回过头来,笑吟吟的用左手轻而易举的将芒野西斯死死咬合的嘴巴硬生生的掰开一条宽缝。右手毫不犹豫的将瓶子里所有的试剂一股脑的倒进芒野西斯的喉咙。
芒野西斯这才悲哀的发现:小黑鬼这树枝般孱弱的手掌竟积蓄着如此强而有力的力量。
然而一切都已太晚!
小黑鬼从床上跳了下来,在钻入床下秘密通道之前。最后笑着看了眼床上慢慢垂死的老皇帝。
:“在你死的今晚,我会帮你一个忙,亲手杀掉艾伦斯。然后~”
小黑鬼又顿了顿,向老皇帝的心窝插上最后一“刀”。
“然后我拿你儿子做实验,刚刚研制出的药物,最终会用回到你儿子身上。它会把你儿子,你帝国的新皇帝变成我手心里最乖巧的傀儡!”
语气又柔合了起来。话语里带着无法抑制的狂笑。
:“你大可以放心的死去,因为闹不好明天,你的詹姆斯御医,就会给你陪葬的!”
说完,便一头扎进了床底。
此刻,幽幽的钟声,从楼下大厅里传来。
那是宣告婚礼晚会结束的钟声。
芒野西斯颤抖的鼻息,便在这幽幽的钟声里,慢慢丧失最后一缕气息。
只有那不甘的双眼,依旧圆睁。只是那眼眶里,只剩下一对空洞,里面是无底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