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的今天,历史学家陈垣含恨而终,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至交好友皆默然。学生启功得知,悲痛异常,欲撰联哀悼,朋友劝他心记即可,不要写出,以免遭到不必要的牵连。启功领会,直到那段时期过去,才将当时的挽联公诸于世:“依函丈卅九年,信有师生同父子;刊习作二三册,痛余文字答陶甄!”上联是说陈垣对启功教诲犹如父子一般,下联是指启功以出版的两三册书来答谢恩师的陶育。
现在我们知道启功在2005年已经故去,他在生前即已得享盛名,大众对这位老师恐怕知之甚少。陈垣,字援庵,广东新会人。他是著名的元史、宗教史专家,尤其在元史方面,开一代新风,《元西域人华化考》一经推出,便轰动了当时的中外学术界,就连一向以元史研究在欧美著称的日本史学家都说他们写不出这样的书。胡适曾比较过南北学者史学研究的优劣:南方史学勤奋然太“信古”,北方史学能“疑古”却不够细致,还说,以后中国的新史学在于能结合南北之忧者胜出,当时在他看来只有王国维与陈垣当得。
基于陈垣的史学成就,时任清华国学研究院的史学家陈寅恪也力荐他入清华国学院任教。当时任教于辅仁大学的陈垣,以才学不足梁启超、王国维两位导师未就。
回到陈垣与启功的关系上,陈垣对启功可谓用心良苦,启功因学历问题,两次被辅仁大学辞退,所以他才在《自撰陋室铭》中说:“中学生,副教授”,以示自嘲。每次都是陈垣把“请走”的启功请回来,在研究、课程、教学方法上都对启功有再造之恩,甚至在启功年轻时,让他把字练好,并说老师应该比学生写得好,至少不差吧。启功才在书法上投入了很大的精力,而陈垣自己的书法清劲、洒脱,尤以行草书为世所重。启功评其书法在米芾和董其昌之间,看似随意,每一笔都有匠心。陈垣一生对北碑颇有微词,认为刀刻的痕迹总归不够自然,以毛笔写出,难免刻板。我们再看启功的论书绝句中“半生师笔不师刀”,似乎可以找到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