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无法长时间维持对事物和情感的敏感,人的确是会变得麻木的。
ZW说,毕业前夕体会到的孤单是他至今为止体验过的最孤单的孤单了。上一次戴着耳机听歌感受到美好还是16年暑假在上海,有时候是在公交上,又或者是从公交站到出租房的那段路上。
而我上一次感受到孤独是我跟他说“我很久没有体会到孤独的滋味了”的时候。
我在ZW和我说这段话的同时感受到了等量的孤独和平静,我们不算是有默契的朋友,可是我们的灵魂却在那一刻偶然相遇了。
1
正式参加工作是在16年暑假,第一次出差,一个人待在酒店房间,洗了舒舒服服的澡,网易云播放的是好妹妹的《我说今晚月光那么美,你说是的》。
那天晚上月光真的很美,但没人回答我“是的”。
洗完澡一个人躺在酒店床上,不知道要做些什么。白天因为舟车劳顿早已抗议的身体却依然抵不过陌生的密闭空间给人带来的恐惧。随时要担心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在房子里,认认真真把拖鞋、被子、枕头整理得没有任何空间和侥幸给第二个人使用。
床头灯开着,电视里播放的节目我没看过,抱着手机和舒猫聊天,她很好奇看起来认真、可爱、性格也还算不错的我为什么还是单身。除了喜欢一个人和不讨人喜欢,没有第四种可能了吧。
在舒猫的“循循善诱”下加了ZW的微信,主动打招呼,聊天内容已经记不清了。但年轻人会聊的无非还是诗与远方,音乐和梦想。他的头像很LOMO的社会酷,和我的率性阳光完全不一样。那天我们聊到了好晚好晚。
回了上海后,我们每天互道早晚安、工作上相互加油打气,偶尔会通通电话,十九楼阳台的风总是很大,楼下是内环高架,远处是越来越近的地铁与轨道摩擦迸发出的厚重隆隆声。在同一座城市,耳机里是同一首歌。
2
你以为以上所述种种会是个美好的爱情故事吗?当然不是,至少最后的结局不是。
遇到一个在喜欢的音乐风格上完全一致的人太难了,遇到一个你说出的梗不需要解释两个人就不约而同笑出猪叫声的人太难了,遇到一个soulmate真的太难了。感情的事还是太复杂,需要面对和处理的事情太多,我大抵是没有这样的自信时刻保持我的耐心和理智的,我有的是规避风险的能力,这使我错过了很多精彩的人生体验,我不是在给自己设限,我只是觉得逃避可耻但有用啊。
每每遇到这样对方想要更近一步的情景,我对这个人的态度就会急转直下,说话很冲,做的事很过分,时常让人难堪,不会为他保留丝毫的颜面。那种丑态是我自己都没法想象的。
前段时间看了本书,书名是《所以,一切都是童年的错吗?》,涉及原生家庭、亲密关系、心理困境等话题。
原生家庭在人的成长中是影响个人人格形成的重要因素,并不是说我没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只是在我看来,幸福也是可以存在划分标准的。
各人、各家感受到的幸福的类型不同,感受到的幸福的程度也存在或大或小的差别,而这种差别直接导致了不同的人在面对同一社交场景时产生的行为差别。有些人看起来真是随性又随心,酒桌、会议等集体活动使这类人如鱼得水;有的人则有所保留,生怕一不小心将自己置于难堪的境地,畏畏缩缩寡言少语,逐渐也形成了社交领域一种“穷者愈穷,富者愈富”的“贫富差距”。
3
在某一天下班回家的路上,我突然意识到,不管是普通关系还是亲密关系,人与人之间会发生关系这本身不就是件美妙的事情吗?
原本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可以从各自天南海北到坐在一起吃饭喝茶,从相顾无言到可以无话不谈;我们对同一个事情可能会有完全不同的看法,在音乐上我们却又如此契合;周末可以一起去逛公园、打球,假期去蹦极、潜水,不好吗?好,当然好。但这意味着我需要被动地选择示弱和保持理智,需要承受和接纳对方的小脾气、糟糕的坏习惯,要处理两个人之间产生的小摩擦,要在节日到来的时候花心思准备礼物等等。这对我来说是很难的事。
虽然人与人之间互相制造和解决麻烦的确有利于产生好感甚至建立亲密关系,但如果可以,希望永远不去麻烦他,双方永远都持有同等的独立与自由。而对方也绝不是围绕着“我需要你”存活至今,人应该学会自我满足,无论多痛苦都是很有必要终生修习的能力。
今晚月光也很美,没人和我说“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