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边的朋友大多与我一样中规中矩,与盛诞成为朋友应该算是意外。
你要问我盛诞是什么样的女生?像圣诞树一样的女生。
冬天穿着到膝盖的黄色羽绒服,红色雪地靴,奶奶灰的发色让她在一群黑头发的学生中格外显眼;夏天肉色丝袜配牛仔短裙,藕色短袖,头发也从奶奶灰掉色变成了纯黑。在人群中,如果你看到一个把粉色书包挂在屁股上以龟速前往教学楼的女生,不用怀疑,那就是盛诞。“最让我佩服的是圣诞的头发,颜色千奇百怪,不知道的以为她撞翻了谁家的调色盘。”娴子夸张的比划道,“我一开始觉得吧,她如果不是二次元中毒少女,那就是杀马特贵族。”“还有她那火红的嘴唇。”旁边人补充道。“让你在午夜里销魂?”“不不不!让我想到食堂的香肠。”旁边人忙摆手解释道。
如果你以为盛诞是一个鬼马萝莉,那就错了,她是一个身高173,体重……目测120加的女生。当然,你看她的自拍是绝对想象不出来的。因为她呈现的都是无敌美少女的造型。“我本来就是美少女!”盛诞凑过来更正。
第一次看到盛诞是在入学时的第一次班会上。盛诞顶着亚麻色的丸子,戴着阿拉蕾一样的眼镜,挂着轻松熊手机壳。慢吞吞地走上台,较厚的嘴唇吐出几句简短的话:“大家好,我叫盛诞。盛开的盛,不是圣诞的圣。我的梦想是当老师。” 底下不知是谁发出扑哧的声音,旁边的女生说:“她教出来的学生估计一个个都是圣诞树的样子。”
圣诞树的样子?盛诞的打扮却是很像圣诞树,什么颜色都敢往身上搭,这让我一度怀疑她的品味。 “你说我的品味?我喜欢就好。”盛诞随性地说。所以不出意外的你就会看到盛诞和开头说的那样甚至更夸张的在校园中出现。和她在校园中走在一起,回头率超级高。
起初我是不敢与盛诞接触的,觉得她很凶,尤其是她的眼睛微眯时,总是让我觉得她在生气,下一秒就会掀桌子。与她熟络之后,我才向她吐露了心声。“掀桌子?开什么玩笑,我可是文明人,能吵吵的绝不动手,因为累挺。”盛诞白了我一眼说。
你要问我怎么和盛诞玩到一块的,我的版本是:我们虽然在一个工作室工作,但很少有交流,因为我都尽量避免与她接触,直到有一次我提出做“铲除城市牛皮癣”的策划,得到的都是“行不通”“我不参与”的否定票。“我去。”盛诞忽然说。“盛诞不许说脏话。”负责人提醒道。盛诞白了一眼说:“我说,我要和她做这个选题。”我直勾勾地看着她,又激动又担心。“明明是你当时眼泪汪汪地看着我,我呢,就母性大发,心想算了,当一回好人吧,帮你一把。”这是盛诞的版本。但我觉得她一定是记错了,因为我根本就不敢与她对视!
所谓“铲除城市牛皮癣”就是把贴小广告的人拍下来,投稿到管理部门,让他们的监管更有力。“你离远点,小心被发现。”我拉着盛诞的蝴蝶袖低声说。盛诞一边拨开我的手,一边点点头:“知道了,别把我衣服拽坏了。”“咔嚓”“糟了”我暗叫不好。那人猛的回头,看到盛诞手中的相机,冲了过来。盛诞一手抱着相机一手拉着我扭头扎进人群中。“别跑了,我要累死了。”我喘着粗气说。“你、你太弱了。”盛诞擦着汗说。在阳光的照耀下,我看到盛诞毛孔中冒出的汗。“你不也一样,满头大汗。”说完哈哈大笑。从那天起,我和盛诞就不知不觉的玩在了一起。
与盛诞熟了以后,发现她不仅穿衣品味独特,连看电影也很特别。她是“首映控”,只要她喜欢的就必须要去看,只要她去就一定要看首映。“首映多爽啊。你想想你吃红油火锅时,第一口涮好的肉,放进口中的感觉和我看首映的体验是不相上下的。”这果然是一个吃货说的话。“对了,等会儿我们吃什么来着,麻辣香锅?还是汉堡?”“姐姐,你已经考虑30分钟了,吃什么不是吃,我都快饿死了。”娴子摇着盛诞的胳膊说。“你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吃饭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好吗!我们要认真对待每一餐,感谢自然给予我们的馈赠……”“所以,你打算吃什么?”我打断她。“让我再想想。”盛诞忽视了娴子的愤怒又低下了头。
如果你以为盛诞只是一个喜欢吃喝玩乐并且空有一套歪理的姑娘那就大错特错了。忘记人家的梦想可是要当老师的呀。于是乎,某天盛诞给我发来消息:第一条朋友圈快去点赞。我暗想:难道又是什么集赞送口红的?点开一看:我叫盛诞,一名大四的学生。我志愿加入阳光青年计划,去贫困山区支教一年。中途绝不退出。下面是她的简历以及教师资格证。
我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盛诞大三的时候电影也不怎么看了,叫她出去聚餐,也直呼没空,一心扑在考取教师资格证上。聊天也从娱乐八卦转到少年心理健康教育。她室友偷偷告诉我们,就连睡觉她都会蹦出:“鲁迅原名周树人,是我国著名的文学家、思想家和革命家……”吓得室友一连几天的梦都是回到高中,参加高考。我和娴子担心她压力太大,经常劝她:“盛诞啊,考不出教师资格证,当不了老师咱们可以从事别的行业啊。”“闭上你们的乌鸦嘴,你们说我不当老师干什么?”“服装设计师很不错。”娴子嘟囔道。“算了,你还是当老师吧。”我捂着娴子的嘴,火速离开。
我说:“盛诞啊,你当老师就当老师,去支什么教啊。”“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那你去支教就偷偷的去,干嘛又是发朋友圈,又让我们点赞的。”“你又不懂了吧,我一个人偷偷的去了,你们谁也不知道。可是如果我大张旗鼓地去了,你们不仅会担心我,还可能会给我路费,或者给我寄吃的对不对。”我:“……”你可能想多了。
毕业那天,盛诞穿着彩色足球袜,白色短裙配着红白上衣,乌黑的马尾辫让我有点不适应。“怎么把头发染成黑色了?”“当老师嘛,黑头发让人觉得稳当靠谱点。”然后特别潇洒的甩给我一个袋子,说:“老娘去支教,也带不走这玩意儿,你就替我保存着吧。”“什么啊?时尚杂志?”“这可比时尚杂志好看多了,是我的大作。想我的时候就看看它,这个就代替我吧。”我一面骂她矫情,一面偷偷地打量袋子里的东西:纸上的牡丹含苞待放,秾丽的颜色像极了盛诞的风格。我说:“哟,没想到你还是一位才女啊。”“那必须的,画画可是我从小的爱好,只可惜被学习耽误了。我想着今后去支教的话,会画画能够哄住那群孩子,于是就利用课余时间学了呗,”“学校课程已经安排的这么满了,你还有时间学习画画?”“喜欢嘛,当然要学咯,我可不想今后再后悔。怎么样,好看吧。”盛诞带着一如既往的酷劲儿,随意地说。
我点点头,好看,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