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儿童文学》杂志,谢绝无偿转载,谢谢合作!
1、猫饭
不知从哪天起,每天清晨,岳芽家的杂货店门口总会蹲着一只三花猫。
每次,岳芽都会拿一碗猫饭给它吃。小猫慢慢地吃完,叫一声:喵!然后就开始躺在火炉边睡觉。睡醒了伸个懒腰,再喵喵地叫几声,然后轻盈地跳过篱笆,又不知去向了。岳芽常常羡慕地望着它的背影出神,晶亮的眼睛里笼着一层落寞的阴霾。
岳芽十岁了,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没办法去上学。家里在街角开了一间小小的杂货店,父母每天去上班后,岳芽就留下来看店。没有顾客光临时,就坐在窗口看书,发呆。
这天,岳芽像往常一样做好一碗猫饭,打开店门准备迎接她的小客人。然而坐在店门口的却是一个长头发的女孩。
“嘻嘻”女孩冲她笑了笑,圆圆的眼睛弯成了两弯小月牙。
“你,你不是这附近的孩子吧?”岳芽以前没见过她。
“嗯,我刚搬来不久。”女孩的声音清脆可人。
“我叫岳芽,你叫什么名字?”
“那边那个香香的小花叫什么名字?”女孩突然指了指窗台上的花盆问。
“那个是茉莉花。”
“哦,它看起来跟我一样可爱!你也叫我小茉莉好了!”女孩欢喜地决定。
“你好,小茉莉。”
“你好,岳芽。”
多好玩儿的小姑娘!竟然随便给自己起名字。岳芽对她很好奇,但想到彼此刚认识也不好意思问太多。
“那,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小茉莉问。
“嗯……算!不过如果是好朋友的话还要在一起玩,一起吃好吃的,互相诉说烦恼、分享快乐、交换秘密。”岳芽认真地补充了一下。要知道,她一直希望自己有个这样的好朋友。
“真有趣!那我们来做好朋友吧!我们先做什么好呢?”
“嗯……”岳芽想了想“要不我们先一起吃猫饭吧?”她想起了早上为三花猫准备的那碗猫饭。
“太棒了!我正想吃猫饭。”小茉莉高兴得跳了起来。
就这样,岳芽和小茉莉成了朋友。
2、去看大海
从此,每天爸爸妈妈出门以后,小茉莉就跳过街心花园的木篱笆,笑嘻嘻地出现在岳芽家的店门口。两个小姑娘在一起总有做不完的有趣事,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岳芽偶尔会和小茉莉说起从前那只三花猫,它好久没出现过了。因为小茉莉也和那只三花猫一样,很喜欢吃猫饭。热腾腾的米饭,撒上鲣鱼花,淋点酱油,再撒点海苔末,一口气能吃掉三碗。
有一次,岳芽和小茉莉在看一本关于大海的书,岳芽告诉了小茉莉一个秘密。在此之前,她们已经把成为好朋友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只剩下了“交换秘密”。
岳芽的秘密是,她希望能亲眼去看一看大海。她从来没把这个秘密告诉过爸爸妈妈,她不能说,因为她一旦说出来,爸爸妈妈就会很为难,她不想给爸爸妈妈添麻烦。
“那我们自己去看大海吧!”小茉莉提议。
“可是,大海很远呢,要坐很久的火车,搞不好还要坐飞机。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啊,再说了,爸爸妈妈一定不会同意的。”岳芽从生下来,还没出过一次远门呢。
“我没有告诉过你,我爸爸曾经在一个沙漠国家呆过吗?那里的人们出门可都是坐飞毯的哦!”
“飞毯!你在开玩笑吧!”
“我可以揪着耳朵尖儿发誓,我爸爸曾经用三颗猫饼干和那里的人换了一条货真价实的飞毯,上面织着仙人掌的花纹。那是我7岁时的生日礼物!”小茉莉急了,岳芽竟然不相信她说的话。
“好吧!我相信你。可是,这样的东西普通人是不可能拥有的。小茉莉,快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岳芽终于等到了揭开小茉莉身份之谜的机会。
“呐,我刚才知道了岳芽的秘密。作为交换,我也把我的秘密告诉你。我……我其实……就是那只天天来跟你蹭饭吃的三花猫。”
“不可思议!”岳芽惊叹。
“我的母星原本在遥远的喵星。喵星球的居民全都是猫科动物。在很多个世纪以前,喵星球爆发了一场争夺统治的战争,最后性情温和的善良派喵星人战败了。于是被邪恶派喵星人流放到了宇宙中的各个星球。来到地球的喵星人,从最早的祖先那一代开始便沿袭着一个传统:只要有一个地球人全心全意地对我们付出爱心,一百天不间断,喵星人就能拥有变成地球人的能力,成为那个人类忠实的朋友。之前我在你家吃了一百天的小鱼干拌饭,所以才变成了小茉莉和你做朋友……”
“我揪着耳朵尖儿发誓,我会替小茉莉守住这个秘密。”岳芽郑重地说。
“我们现在是最好的朋友了。对吗?”
“绝对是!”
看海的时间定在了第二天。小茉莉取来了飞毯,岳芽关上了店门。两人简单收拾了行装,从货架上拿了一些食物和矿泉水。让人不解的是,除了这些,小茉莉还专门找了一个大袋子,往里面装了整整十包砂糖。然后她们爬上楼顶无人的天台,铺上飞毯,舒舒服服地坐了上去。小茉莉叽里咕噜念了几句咒语,飞毯便缓缓地开始飞了起来。坐在飞毯上俯视着城市,那些高楼大厦就像是一些玩具积木。
“我们不会掉下去吧?”岳芽很害怕。
“放心啦!看我的!”小茉莉说完,故意操纵飞毯做了个过山车式的翻转,吓得岳芽尖叫了起来,飞毯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她们来到了大海边。
两个小姑娘欢呼着投入了大海的怀抱,赤脚踩在沙滩上,浪花调皮地舔着她们的小脚丫。岳芽一直忙着捡贝壳,小茉莉趁着没人注意,变回小猫吃了好多小鱼小虾。
“谢谢你的招待哦!”她冲着大海喊。然后,只见她拿出那十包砂糖,把它们慢慢倒进了海水。
“你在做什么?”岳芽问。
“大海请我吃鱼虾,我也请大海吃砂糖呀!你说,海水会变甜吗?”
岳芽被这个问题逗乐了,她认真地想了想肯定地说:“会的,虽然可能尝不出来,但一定比原来甜了一点点。”她觉得,这是她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小茉莉。”
“嗯?”
“谢谢你做我的朋友。”
“是最好的朋友才对!”小茉莉纠正道。岳芽又被小茉莉逗乐了。
3、死神
岳芽住院了,爸爸妈妈带她去医院做定期治疗。躺在病床上,她很惦记小茉莉“这会儿小茉莉在做什么呢?去杂货店里找不到我她会去哪里……”
“妈妈,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快了,应该很快了。”妈妈红着眼眶摸了摸她的头。
半夜里,趁爸爸妈妈离开的空档,小茉莉偷偷跑到医院来看岳芽。一进病房她就被吓了一跳,在岳芽床头,她看到了一个淡淡的、披着黑色斗篷、低着头的影子——那是死神。小茉莉万万没想到,天天跟她在一起,总是那么开心的岳芽,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明天天一亮,我就会来这里带走她的灵魂。”死神抬起头冷冷地告诉小茉莉。说完化作一阵风从窗口飘了出去。
“不,你不可以!”小茉莉在心里喊。她不要自己的朋友死去,绝不要!
死神带起的风让病房的窗帘飘了起来,岳芽睁开眼睛,看到了床边的小茉莉。
“小茉莉!你怎么来了?”
“我想来就来呀!我可是自由自在的喵星人。”小茉莉故作轻松地眨眨眼睛,低垂的睫毛下闪过一丝阴翳。
“看到你我真高兴!”
“我也是。”
才几天不见,岳芽的小脸明显地瘦了一圈。明明又懂事又乖巧,会一个人照看杂货店,胡萝卜也吃,青椒也吃,又会做好吃的猫饭……怎么会生病呢?小茉莉默默地想着这些,她觉得自己的鼻子好酸好酸,不过她很努力地忍住了没有哭出来。
“岳芽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还要一起去请大海吃砂糖呢!”小茉莉紧紧握了握岳芽的手。
“嗯。让海水变得更甜一点。”岳芽点点头。
“那个,问你个问题,我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找一个很厉害的家伙,求他答应我一件事。如果很久很久都不能回来,你会忘记我吗?”
“怎么会呢!我和小茉莉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啊。”
“那我就放心了。”
“小茉莉今天说的话很奇怪呢。”岳芽笑着说。
病房外传来爸爸妈妈的脚步声,为了不被他们发现,小茉莉和岳芽匆匆告别了。时间已经不多,她要赶紧出发去找死神。无论如何她要去和死神见一面,求他不要带走岳芽的灵魂,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小茉莉重新变回了那只三花猫,在一棵老柳树下她找到了月光的缺口,掀开那层月光,她看到了死神黑色的足迹。小茉莉一猫腰,钻进了月光背面的黑暗世界。
4、新生
“当—当—当—……”清晨的钟声敲响了七下,岳芽从昏睡中苏醒了。
“妈妈,我饿了!”岳芽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让守在一旁的妈妈吃了一惊。就在这时,岳芽的爸爸和医生也走了进来。
“奇迹!孩子妈,真是奇迹!”爸爸的表情很奇怪,明明挂着泪,却一幅欣喜若狂的样子。妈妈苦笑着问他怎么回事,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是这样的!”医生推了推眼镜,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手里的报告单:“这次的检查报告出来了,我很高兴地通知你们,岳芽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你是说,孩子的病好了吗?”妈妈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各项数据表明,你们的孩子非常健康!”医生耸耸肩,笑了。
听到这个消息,一家三口激动得紧紧抱在了一起。
此时,清晨的阳光冲破云层,洋洋洒洒地铺了下来。窗外,是初秋湛蓝的天,像被水洗过一样,干净澄澈,宛如初生。医院楼下的草坪上,一只娇小可爱的三花猫安静地坐在几株天竺葵旁,认真地舔着自己的小爪子。
没错,它是小茉莉。为了让岳芽活下来,她和死神做了一笔交易。用她的命,和岳芽的那条命做了交换。所以岳芽康复了,而她变成了一只真正的三花猫。你问她为什么没有死?喂!你不会不知道猫有九条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