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与你饮下青春,可否再续一杯当下?

村上春树曾说:如果一个城市没有愿意开小酒馆的人,那这个城市无论多有钱,都只是一个内心空虚的城市。


《鬼怪》二位主演剧照

1.

我是在大学时代的最后半年,学会喝酒这件事的。

师傅领进门,酒量靠个人。

我的“喝酒师傅”,是我研究生时代的室友、兼闺蜜:农药。

之所以叫农药,是因为她喜欢一种酒:芝华士农药。

东北的冬天,北风呼啸,两个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平日里成绩优异的女大学生,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互相搀扶着。然后,走进一家学校附近一间开在地下室、名叫Fox的小酒吧,那画面简直太美。

雪天去喝一杯的路上,不忍直视


我们学校是一所知名的工科院校,男生居多,平日里酷爱学习,文娱活动极少,所以Fox里的客人以外国留学生居多。日韩的喜欢扎堆、特别喧闹,俄罗斯的则是风格豪迈、性感火辣。

而我和农药穿着宽松的卫衣,带着卡通毛线帽,有时下了自习还直接背着双肩书包过去,实属异类。

Fox的调酒师叫六哥,一个外形冷峻、棱角分明的汉子。我和农药喜欢天一黑,就早早杀过去,因为那时店里只有我们两个客人,仿佛包场,落得清静,喝完甚至还能赶回去学校公共浴池洗个澡。

“六哥,一杯金汤力,一杯蓝珊瑚!”

这是我和农药第一场的标配。

蓝珊瑚是我这辈子去酒吧喝到的第一种酒,那抹蓝色闪烁着忧郁而浪漫的光。

如果喝高兴了呢,我俩还会再点两shot的龙舌兰,一饮而尽。

当了20几年的乖乖女,啤酒都没喝过几口,第一次看到喝酒还要搭配柠檬和盐的时候,眼睛冒着惊喜的光。

冬夜,身上暖了,开始进入微醺状态,我和农药深情凝视,宛若一对lesbian。


毕业季,校园恋情纷纷哀鸿遍野,我和农药,也未能幸免。

我们白天要装作若无其事,写论文,参加评优斩获荣誉;
晚上尽情释放情感,端起杯,在感情的战场上举起白旗。


而调酒师六哥,这么多年,他应该见证了太多心酸、秘密和挣扎吧。

把悲伤过尽,才可重见欢颜。
把苦涩尝遍,才会自然回甘。
喝酒也是这样,刚开始咽下去的是苦,想通了,也就不苦了。

我们两个不敢多喝,因为我们知道,若真喝多了,两个平均身高1米7的女子,谁能背的动动谁回寝室呢?


2.

后来,我和农药都来了深圳,两年半后,她结婚了。

登记前的一个晚上,我邀请农药出来喝一杯,地点是我特意搜的,是一家叫做“Marry Me”(嫁给我)的小酒馆。店面不大,每个桌面上有着一枚迷你小桔灯。

那是我们毕业两年来的第一顿酒,喝着喝着,彼此都哭了。

一边眼泪汪汪,彼此还不忘打趣着说,我俩才是原配,是她老公插的足。

我不擅长喝啤酒,然而伴着一口冰的科罗娜下肚,所有年少轻狂的回忆都涌上心头。

我们絮絮叨叨的说着年少轻狂记忆里的那些人、那些事:

学校旁边的Fox好像关门了,当年她的酒友某某在美国挂科无数是否能顺利毕业,另一个酒友谁谁上学时吊儿郎当却当了人民教师......

唯独,对农药青春里无疾而终的那个男孩子绝口不提。

终于,她鼓起勇气,给回忆里的那个人打了个电话:“我,我要结婚了。”

我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我只默契的拿起酒给她,“来,干了吧。”我知道这一口,可谓是一场盛大的告别。

祝你做个幸福的新娘,他的心事就请你遗忘。

瞧,时间从来不回答,生命从来不喧哗。
然而推杯换盏之间,一切都变了模样。
所幸啊,你还在我身旁。


Marry me小酒馆

平复了情绪,这时农药的爸爸给她打了电话,他们彼此聊了聊登记前的心情,我也好久没见农药爸爸了,接过电话:“叔叔,祝贺你和阿姨,你看你们多好,宝贝女儿要嫁人了。您看我,还早着呐。”

结束对话后,把电话递回给农药,她眼泪簌簌往下掉,我说这是怎么了,你爸爸听起来挺开心的。

她说,刚才我爸无意中对我说了这么一句:“姑娘,以后你结婚了,爸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随时随地想打电话就打了”。

空气凝固了两秒,我眨了眨眼,两行热泪,或许早晚有一天我也会经历吧。

国人往往不善表达情感,而婚后,子女和父母都更加学会了报喜不报忧。

比如:“我们俩挺好的。”“我跟你妈也挺好的,放心。”

善意的隐瞒,也是爱吧。来,再干了这一杯。

万家灯火,浅吟低酌。

农药于我,一直是个温暖的存在,就像桌上的小桔灯。

那晚,我发了一条朋友圈:

“和我的女人来到一个叫做marry me的小酒馆,喝了杯叫做marry me的酒。
上天,愿我们的父母都健康,我们的爱情都幸福。”


3.

虽说是同城,但我和农药距离有点远,不知不觉,距离上次和她喝一杯,已是一年。

新婚的她,单身的我,

各有各的冷暖,各有各的悲欢。

真希望和她再喝一杯啊,她说,有机会你来我家喝,完事儿咱俩睡床,让老公去睡沙发。

我笑着说靠谱,心里想,可你老公会吐槽你怎么会有这么不靠谱的朋友。

写下这篇文的时候,我正好翻出了一些当年的照片,还好有影像,把那时的年少轻狂全都记录了下来。

毕业前我们凑钱买了4瓶酒,死活没喝完,后来还把没喝完的酒,千里迢迢从哈尔滨寄到了深圳,毕业收拾行李的时候藏着掖着,生怕被她妈看见,现在想起来还是很有意思。

农药在学校时就是个风云人物,天赐好嗓,毕业晚会现场,我作为她的铁杆粉丝,在台下摇旗呐喊。

演唱结束,我们默默回了寝室,她打开一瓶百加得朗姆,兑上可乐,放上柠檬,干杯庆祝。


当时我的配图文字:致敬伟大的、自学成才的民间调酒师——农药!


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陆续走过这么多地方,也喝过不少昂贵且精致的出品,

然而我依然怀念,和农药在寝室里、用简单的纸杯碰杯。

与其说那纸杯里承载的是酒,不如说装的是我们俩的青春。

那一杯,多少钱,都买不回。

越长大,越知道,酒还真是有那么点好喝。


致亲爱的农药:

来来来喝完这一杯,还有一杯,

再喝完这一杯,还有三杯,

那就不要留 时光一过不再有,

你远眺的天空挂更多的彩虹,

我会紧紧的将你豪情放在心头,

在寒冬时候就回忆你温柔。


致看完此文的你们:

愿你能在安静小酌里喝出源自灵魂深处的真实人情味,

让平淡温暖犹如细流 轻轻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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