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君,怎么办?”李星河没了主意。
季小君没说话,用脚底来回搓着地面的一颗石子,思考了片刻,说道:“墩子,咱们去买些早点,大河你先在这里看着。”说着搂着王顿的肩膀,往巷子口走去,边走边商量着什么。
杂院没几户,眼镜大叔家很好找。季小君、李星河和王顿拿着油条、煮鸡蛋还有羊肉火烧,敲开了眼镜大叔的门。豆浆没东西装就放弃了。
“你们找谁?”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短发齐耳,脸色红润,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要年轻,看着眼前的几位少年,充满了疑惑。
“婶,您知道对面‘甲’号人家去哪儿了么?”季小君问道,余光扫到了正坐在堂屋炉子旁边静静看着报纸的眼镜大叔。他没有抬头。
“不知道。”中年妇女默默地摇了摇,看着少年,仍未揭开心中疑惑。
王顿见状,抢身向前,说道:“您还没吃早餐吧....?”说着已经挤进了半开的房门,把手上的早餐放在门边的一个柜子上,季小君和李星河纷纷效仿把手里的早餐放到了柜子上。
“哎...哎....你们这是干什么?”中年妇女慌忙制止,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看报的眼镜大叔。
而眼镜大叔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报纸,似乎刚才在巷子见到的是另外一拨人。
“婶儿,我们真有急事儿找对面那家人,如果您知道那家人的去向,能告诉我们么?”李星河带着乞求的眼光看着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又看了一眼坐在里面的眼镜大叔,见大叔仍没反应,想了想说道:“那个强子被他姐叫去帮忙拉柴火了,我是无意在院子里听到的,他爹就不知道了。”
“婶儿,那您知道强子他姐住哪儿么?”季小君这才知道癞子名叫强子。
“住哪儿我真不知道。”大婶说道。
“强子哥叫我们来一起帮他姐拉柴火,走了咋也不说一声呢?”季小君自言自语的抱怨着,扭脸对王顿和李星河挤了挤眼。
“就是,提前走咋也不说一声,太不够意思了。”王顿应和着季小君。
“先走也不留个地址,真不够意思。”李星河也跟着附和道。三个人一唱一和想乘热打铁打听出癞子的下落。
“我真不知道。”短发大婶重申道,语气诚恳。“我们家其实跟他们不熟。”声音很小,说着又看了看眼镜大叔。
看来短发大婶确实不知道癞子姐家的地址。
失望的表情清晰地浮现在三位少年的脸上,大家都不说话了,气氛突然变得凝重,房间突然也变得安静,炉子上水壶里还未被烧开的水发出的“吱吱”声,听上去异常刺耳。
“你们几个说实话,找那家人到底要干什么?”一直都沉默不语的眼镜大叔突然发话了。
三个人一愣,像上课睡觉突然被点名的学生,惊醒了过来,互相看了看,又看向大叔。
李星河低着头说:“我家二郎神被癞...被强子掳走了...”样子像极了在全体师生面前做检讨,诚恳且羞涩。
“什么二郎神?”眼镜大叔不解。
“哦哦,是一条纯种狼狗。”李星河连忙解释道,季小君和王顿站在旁边连连点头。刚才三个人所谓“帮忙拉柴火”的慌,显然撒得太过拙劣。
突然被揭穿,三人反而像一下子卸下了千斤重担,轻松了下来,也不紧张了。
“你到隔壁老田家问下,看能不能打听到。”眼镜大叔对中年妇女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季小君心里暗暗佩服,“能倒夜壶的爷们儿还真不一般!”
拿到地址的三位少年欢天喜地,不断鞠躬致谢,坚持要把买来的早餐留下。中年妇女推让不过,眼镜大叔早已坐定在炉子旁继续翻阅着报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就这样早餐被留了下来。
“真担心大叔一上来就把我们轰出去。”走出杂院,王顿庆幸地说道。
“不会,大叔一看就是好人,咱们一看就不是坏人!”季小君说道。
“那他开始为啥拒我们于千里之外。”李星河问道。
“因为他知道那个癞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季小君说。
“那跟哄我们走有啥关系?”李星河不解。
“大叔怕我们被带坏。”王顿解释道。
走出杂院大门时,季小君又回头看了一眼,有感而发:“没想到,癞子这个混混儿的邻居是一个正义大叔”。
癞子姐家住在霍河村,虽然路途遥远,路况不佳,不过在看到找回二郎神的希望后,三位少年心情大好,士气大振,像突围受困的士兵看到了援军。
为了找到癞子,一路阴差阳错,有惊无险地终究没有断了线索,过程就像刮彩票,失望一会儿,开心一会儿,冥冥之中总有人相助。
吉人天相,情况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这也让大家对二郎神能安全回家信心倍增,蹬起自行车来也更有劲儿了。
“你说二郎神这么久没见着咱们了,一会儿它会是啥反应?”李星河问道,脸上流露出就要与二郎神重逢的喜悦。
“我肯定会让他有反应......见面礼都准备好了。”季小君说着,松开一个车把,得意地拍了拍挎包,“我刚回家取车的时候,从家里顺了一块二郎神最爱吃的大骨肉。”
“真够意思。”李星河替二郎神感谢道。
“我没带见面礼,不过告诉我二郎神喜欢什么样的,回去我绝对帮它找个满意的。”王顿又开起了玩笑。
李星河用力蹬了一脚行驶的自行车,轻靠到王顿车旁,说道:“我替二郎神先谢谢你,不过小红妹......你咋忍心让人家等到花儿都谢了!”说完,“呵呵呵”对着王顿坏笑。
王顿像是被点中了穴位似的顿时从脖子红到脸。就像一只条件反射的狗,听到摇铃就流口水,王顿听到“小红妹”就变“大红脸”。
“小红妹”大名肖红梅,隔壁班上长得最高的女生,谁都知道王顿喜欢肖红梅,特别是喜欢她那一米七五的身高。
“胡小美同学那朵花儿都谢了好几回了吧,哈哈哈。”王顿以其人之道还之彼身。
看来根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也许压根儿都没什么墙。李星河喜欢胡小美不是秘密,“纸条”受骗事件不是秘密,可能连季小君后来又帮忙李星河递纸条的事情,在说好“你知我知”的情况下也变成了众人皆知。
一直在旁边偷着乐的季小君,看着两位相互揭短的哥们儿,说道:
“不管怎样,我都会在远处静静地看热闹,然后再给你们送去最真挚的祝福,‘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哈哈。”
季小君不说话还好,一张嘴就给了别人口实。“墩子,想不想听‘一双新手套’的故事?”李星河迅速把绯闻主角切换到了季小君身上。
季小君当然不会讲“新手套”的故事。不过李星河还真没猜错,季小君早上不让人碰的手套确实是方杰织的。
昨晚,刚吃完晚饭,季小君被妈妈安排去给方杰送刚包好的饺子,相比被妈妈安排扫地、拖地或洗碗的推脱、偷懒,一听要给小方姨送饺子,还在厕所蹲坑的季小君,差点屁股都没擦就提着裤子起身推门而出,响应母亲的征召。
刚要出门送饺子,却听见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方杰面含微笑地出现在门前。季小君妈听到敲门声已跟身过来,一见是方杰,连忙招呼迎了进来。
原来方杰特意给季小君织了一双手套和一条围巾。拿着手套和围巾的季小君又惊又喜,眼睛眯成了缝,笑成了一朵花儿。
季小君妈感谢之余,责怪最近一直低烧的方杰不爱惜身体。身子弱,还惦记着给季小君织围巾和手套。
季小惠拿着方杰织的手套和围巾,不吝赞美之词,说道:“方杰是心灵手巧,人美心善,季小君是无德无能,全靠大耳朵有福。”
大家被季小惠的俏皮话逗得哈哈大笑。
季小君本来只是礼貌性地坐在旁边听着大人聊天,方杰突然说想看看经常考第一的学习小能手房间是啥样?
季小君心领神会,把方杰领进自己的房间,刚坐下方杰就说话了:
“我今天见到杜军了”。
“杜军没怎么样吧?”季小君听说杜军来找方杰,第一反应就是紧张他会不轨。
“在人民路商店买东西路上碰到的。”方杰说道,季小君放心地点点头。“我问他知不知道二郎神的下落。”
“那他怎么说?”
“他说,知道,但不能告诉我!”方杰说道。
“还说了什么?”
“我问他把二郎神怎么了,他说‘他不吃狗肉’。”
据王顿说他表哥杜军在这边只是有一些朋友,家一直在临市,也不上班。
有了摩托车后,从临市过来更方便,特别知道方杰在这边上班,过来就更勤了。
整天骑着摩托车瞎晃,就像个流窜犯。杜军承认了跟二郎神失踪有关系,也在季小君意料之中,他的为人,也绝不会便宜让自己颜面尽失的二郎神。
好消息是,运气依旧还站在少年这边。一番周折最终找到了癞子的去向,保留了找回二郎神的希望。只是希望幸运之神能再多停留一会儿,抢在杜军之前。
必须与时间赛跑,今天赶到霍河村,找到二郎神。
去霍河村的路,后半段就不怎么好走了,往往是骑一段,就需要下车推一段,严重影响速度,而且天也阴沉了下来,往山里走雾气弥漫,能见度也变低了,风在耳边呼呼地吹过。三位少年个个气喘吁吁,也不说话,也不打闹了,把全部的力气都用在了蹬自行车上。
坚持,一定要坚持到底。
“同志们,坚持就是胜利!”季小君对着大山的方向喊道。山那边马上传过来回音“就是胜利...胜利...”
听到回音,王顿也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同志们,挺住啊!”“挺住啊...挺住啊...”回声一波接一波。
李星河停下自行车,把双手扩成个喇叭状,大声喊道:“二郎神,我们来啦!”声音传得很远很远,而这次却传回了不同的声音,“汪汪汪!”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