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快点划!”
“啊!小心!”
“我们会不会死啊?”
“喂!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发愣?”
这些话响起的同时,我的脑袋也被拍了一下,很痛,我忍不住就想要大骂。可当我要张嘴时,看到眼前是两张因惊慌而苍白的脸庞,颜值身材什么的都挺好的,但很显然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
“还愣住干嘛?他们马上就追上来了!”
说话的是一个男的,比我帅,有胡渣,我最讨厌是这种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的人了。
“啪!”
我的脸被狠狠地打了一下:“妈的,你干嘛打我?”
“啪!”
又是一巴掌。正所谓叔可忍婶也不能忍了,我顿时就想要拍案而起,可是我手拍下接触到的是软硬适度的气垫。
“什么玩意儿?”我低头一看,猛然惊醒,原来自己是坐在一张皮艇上边的。
身边是我的同事,也就是特工搭档。
“你他妈的再发呆,咱们都得死在这儿!”搭档怒吼道。
我心想不就是漂流嘛,有什么可怕的?
“呯呯呯!”
耳边竟响起了枪声。
“我的妈呀!过年了?”其实我分得清枪声与鞭炮声,只是想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特别是面前还有两个好看的妹子。
“低头!”搭档再度怒吼起来,吓得两个妹子急忙把头低下。
“啧啧。”我的视线却注意到妹子走光的地方上,忍不住就想要吹口哨,但毫无意外脑袋再被拍了一下。
“不要再打我的头了!”我生气了。
“看路,傻逼!”搭档的视线一直是往前看的。
“这种情况随波逐流就好!”
我向来就是个佛系青年,无论身处什么地方都能找到稳定自己的方法,何况在漂流的河道上看路是毫无意义的。
“你看看哪里来的随波逐流?”搭档没好气地说道。
“切!”我不以为意地扭过头,猛然发现我竟然坐着皮艇在巷道里滑行,“这不是在做梦吧?”
“等咱们死了之后就大把时间做梦了,啊,看车!”
车?
是的,我们的正前方出现一排自行车,皮艇刚好可以擦着剩下的空间滑过,但需要我用划桨控制一下方向。
转眼间已经靠近自行车了,但我的划桨被水泥路给磨断,而搭档那边也控制不住方向,直接撞向自行车群。
2
“啪!”
我察觉后脑勺被拍了一下,随后就听到有人说话了:“怎么每次上我的课都睡那么香?”
“啊,自行车撞到我啦!”我抬起头大声叫了起来。
“要啥自行车?咱们这是上地理课。”
说话的长相甜美的妹子,似乎在哪里见过。
“哈哈哈......”
耳边尽是笑声,我环视一圈,心里不禁释然:“嗐,原来是在做梦。”
对啊,我就是个高三的学生,身边不正是我的同桌W嘛。
因为地理老师是个美女,几乎所有的男生都非常认真地上课,除了我。
说起来也奇怪,每次一到地理课我就睡得可香了。
一见到地理老师就想睡......
3
“啪!”
卧槽,谁又抽了我一嘴巴子?
“你们看这家伙,都昏迷了还笑得那么色眯眯的,肯定是做啥美梦了。”
“呵呵!”有两个女声附和着。
“你们是谁啊?”我捂着脸无奈地说道。
“尼玛,还真被那条恶龙给打迷糊了?”
恶龙?不过我现在是真的迷糊。
“刚刚我们发现了这个龙穴,你二话不说就冲进去要抢龙蛋,却被那条恶龙给打晕了。”
“是呀,我们好不容易才打跑那条恶龙,把你救下来呢。”
“好怕怕哦!”
“没事我抢什么龙蛋啊?煎个荷包蛋也用不着龙蛋吧?”我露出“关爱智障”的表情说道,心想肯定是同桌故意在逗我,以为我睡失忆了。
“啪!”
我的脸被打了一巴掌。
“早知道就不跟你组队了,看你长得五大三粗的,以为很有本事,却没想到是一个满嘴胡言的家伙。”
“就是就是!”
“......”
耳旁说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因为我实在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
说是做梦,但脸上热辣辣的痛感很明显。
说不是做梦,那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呢?
“快跑!恶龙又回来啊!”
这时,远处的西红柿旁边蹿出来一个穿着盔甲的人......
等等,西红柿?
对,没错,就是那个西红柿炒番茄的西红柿。呸,是那个番茄炒西红柿的鸡蛋......
我到底在说什么?
总之我看到了巨大的西红柿,红彤彤的表皮发出诱人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呃,我的意思是长那么巨大得吃多久啊?
“快上车!”打我的那个男人一边扯着我,一边大喊着。
“其实我能自己......”
我“走”字还没说出来,就看到眼前出现一头比巨大还要巨大的龙。
之所以说是一头,因为我也不确定它是不是龙。
反正那让我想咬一口的西红柿已被它一脚踩烂了。
未等我惋惜,我整个人已经被扔到敞篷的越野车上,其余人也悉数上了车,但路上颠簸不已,我整个人被摔得七荤八素的。
待我坐稳之后,才发现眼前路过的都是蔬菜,像什么黄瓜、辣椒、白菜......应有尽有,仿佛自己变成了小人,置身于蔬菜王国中。特别是鼻腔里吸入剁椒的味道,我探头一看,才知道轮胎碾过的小草不是草,而是小米辣。
“我怕不是在麻辣烫里吧?”我呆呆地想着。
4
“砰砰砰!”
刺耳的声音直接把我吓一跳,我以为枪声又响起了。
“老板老板,该放腐竹了。”女顾客敲着身前的桌面提醒道。
腐竹?我定神一看,嗐,可不是得放腐竹了嘛,锅里的汤都煮开了。
“一点点辣,不要葱花,多放点花生米。”
“好嘞!”我戴起一次性手套,熟练地将各种食材依次放入砂锅中。
我从来没有学过做麻辣烫,但却按照高考毕业去打暑假工期间,吃过的砂锅麻辣烫模仿做的。
凌晨十二点下班后,三两个人一起吃一顿热腾腾的砂锅麻辣烫,那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开个摊,每天先是买菜、洗菜、串菜;然后收拾摊档,擦桌子、擦冰箱、洗锅;此前煮好一大锅骨头汤,有时用新鲜的猪头骨和猪肺,有时就买冰冻的背脊骨;最后再弄些配料,像自己做的辣酱、炸的花生米、切的葱花......
反正每天就一直忙到凌晨,一天接一天,连累都没空喊累,想请假也不知道找谁请。
“老板,钱扫给你啦!”
“好的,谢谢。”
送完这一个顾客,我又可以停一下了,放在操作台上面的手机还播放着足球比赛呢。
不过我的注意力却被前面的档口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烤面筋摊,是来自北方的夫妻俩,这时正招待着一桌子人在路旁喝酒呢。
他们说话的声音非常大,惹得路人纷纷侧目。有的人还光着膀子,仰起头就能一口闷掉一瓶啤酒。
他们有时候也会到我这来点一锅麻辣烫,或者邀请我去喝几杯,但我那酒量肯定干不了一瓶,何况还得收摊呢。
不知他们在聊什么,说话声好像越来越大了,有点在吵架的意思。
“不好!”我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光着膀子的汉子拍桌而起,不知道指着谁骂,随即竟抄起一个啤酒瓶。
“啪!”
瓶子应声而碎,一地的泡沫。
5
“嗐,白瞎了啤酒。”我忍不住说道。
“啪!”
妈的,谁又打了我?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喝酒呢?”搭档满脸怒气地说道。
靠,又是这个长着帅就可以为所欲为的搭档。
好歹咱们也是同级别的,竟老是打我。
“别以为你长得帅就能随便打我?”我满心不忿地说道。
“我就算长得不帅也要打你,从一开始就留我一个人在顶着,你妈的!”
“顶什么顶?你以为你是千斤顶啊!”
“那你丫的好歹也帮忙啊,现在好啦,走投无路啦!”搭档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对着我伸手,“借个火!”
“借什么火?我又不抽烟!”
还说是搭档呢,连我不抽烟都不知道,而且我这个人一闻到烟味就受不了的。
抽烟?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你嘴里叼的是什么?棒棒糖吗?操!”
“什么是什么?”我眼睛被一缕烟给遮住了,才发现我嘴里就叼着一支烟,“卧槽,谁他妈把这玩意儿放在我嘴里的?”
我随即把烟拿在手上,那香烟触手的感觉让我直起鸡皮疙瘩,然后甩手一扔。
呃,眼前竟然是在某栋楼的楼顶,往下看见的人就像蚂蚁一样,车子就像火柴盒。
“咱们到天台干嘛?拍无间道吗?”
“妈了个巴子,都说走投无路了!”搭档把香烟捏碎在手里,往我脸上一砸,大吼道:“人才!!!”
“吸烟有害健康,挺好的,但下次不要扔我脸上,我会生气的。”我的脸上粘了烟丝,心头浮起一阵厌恶。
“去死吧你!”
搭档竟然恼羞成怒向我扑来,掐着我的脖子,但因为皮艇两头失衡,竟直接翻过来。
我们一起跌落下去。
6
“啊!”
我拼命地想要抓住点什么,但身体还是
放空了,这就是飞翔的感觉吗?
“喂,做噩梦了吗?”
耳边响起了温柔的声音,很熟悉。
“啊?”我慌乱不已,已经有五年没感受到这么亲近的说话声了,而且手臂还传来柔软的触感。
“做什么梦了?都压我头发了。”
是了!这明显是我女朋友的声音啊,柔若春水的呼吸让我心神荡漾。
可是我跟她已经分手五年了,况且她都结婚生子了。
莫非我们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管他呢,反正是送上门来的。
我二话不说伸出手让她枕上,把头靠在她的额头上,鼻尖碰着鼻尖。我紧闭着眼睛,她的嘴唇近在咫尺......
“我好想你啊!”
“唔唔......”
7
无论我怎么亲都亲不上她的唇,明明就已经近在咫尺了。
当我睁眼一看才发现她的手正捂着嘴。
“怎么了?”我温柔地说道。
但她却转过身去背对着我,还扯着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怒了,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
同居两年多了,我们还有什么没做过?到现在才来害羞?再说洗衣做饭不也是我做的吗?我做的还不够好吗?
现在竟然把嘴巴捂住了,是怕我有口臭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是要跟我分手吗?”
我的情绪变得失落起来,从来没想到有这样的结局,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什么欲望都没有了。
“我们回不去了,为什么你还要来找我?”
声音不对。不是我熟悉的女朋友。
“之前我以为我也爱你,但后来想想根本不是那样的,感觉都不对!”
“是的,那时候你对我很好,我都记在心里,若是那时候你早点跟我表白,或许我们能走得更远一点。”
“我不想再假装喜欢你了,这样对你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
“你不应该来找我,我也不应该答应你的。”
“我们回不去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这些对白我以前确实听过,可那已经过去三年了。
前女友?不对,前前女友。
“我就只有一个问题......”
“爱过。”
爱过个锤子啊!我只想问她怎么在这里?但她已经把被子盖过头,不再回答。
8
“什么玩意儿!”我对着天空怒吼着。
而耳边则是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枪声?不对,是鞭炮声。
“还没新年放什么鞭炮?”我不满地掩住耳朵。
“新郎新娘亲一个啊!”
“时间不用长,九十九秒就好,正所谓‘长长久久,幸福永久’。”
“亲一个!”
“亲一个!”
......
我放下双手一看,眼前竟站着一个穿着婚纱的姑娘——这不是经常帮衬我麻辣烫的美女吗?
我跟她结婚啦?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吧?
记得我麻辣烫摊档开了不久,就见到她经常从眼前路过,却一直没有光顾过我的生意,当然我也没把她放在心上。
可是在某天夜晚,她竟然来了。
身材高挑的她靠近冰柜在选食材,而我的眼睛就一直盯着她,仿佛全世界只剩一个她。直到拿着菜篮子递向我的时候,我却只看到那红色的指甲油,和修长的手指。
全世界都失去了声音,只听到我的心跳声。
“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五年了,我单身了五年。
现在终于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可我咋没有跟她在一起的记忆呢?
“啪!”
“啪!”
“啪!”
礼炮响了起来,无数的彩纸在空中飘旋着,这大概是幸福的起点吧?
9
“我说你到底还要发愣到什么时候?已经追到眼前了,你他妈时哭时笑的,撞邪啦?”
卧槽,眼前又是那张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的脸。
“怎么又是你?”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可不是我嘛,赶紧拿起枪,准备打他妈个措手不及,但得节省点子弹。”
“哦。”我手中真的有一把冰冷的手枪。
“咱们还有两个伤员,不能恋战,有机会我掩护你走!”
“哦。”我有点怀疑自己到底会不会开枪。
“你再这样的态度,我他妈先一枪崩了你。”
“好。”我失望地说道。
......
10
“咚咚咚!”
“你还要睡到几点?班也不上,啥事都不干,就知道每天睡大觉。”
老妈暴躁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但话说完就离开了。
房间恢复了平静,我看着空荡荡的大床,转身飘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