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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观说,“销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存”,写的是离别前的那次幽会。罗带是女子的裙带,罗带轻分意味着宽衣解带,这正是激情燃烧的时刻。俗话说,“男人头、女人腰”,意思是除非极其熟悉亲昵,否则不要碰他的头或是她的腰。可如今她罗带轻分,怯怯腰间再无束缚,既是今夜不设防,自然西线有战事。
女人的腰有多美妙,罗带就有多重要。深谙腰道的李渔在《闲情偶寄》中阐述得透彻:女人不管家境如何,必备“价廉功倍之二物”,其中一件即“束腰之带”。他说,“妇人之腰,宜细不宜粗,一束以带则粗者细,而细者倍觉其细矣”。李渔这番说道,如今的时尚美女更是发扬光大:不单是要不要系腰带的问题,还包括腰带的宽细长短与质地的犹豫选择,都能直接导致她约会前的准备时间特别特别长。
可不能怪她磨叽,谁叫男人的注意力总是离不开她的腰呢?罗带轻分的秦观自不必说,连他老师苏轼也是如此,“罗带双垂画不成,殢人娇态最轻盈。酥胸斜抱天边月,玉手轻弹水面冰。”殢音如剔,纠缠沉溺之意。苏老师这词是很收敛的,不过他旗下的苏门四学士还在盯着她呢。黄庭坚说,“懒系酥胸罗带,羞见绣鸳鸯”,内衣图案都看到了。晁补之说,“鸾钗重,青丝滑。罗带缓,小腰怯。”缓是松驰之意,看来罗带是差点自然分了。相对不关注罗带的只剩张耒,不过他也说,“别离滋味浓于酒,著人瘦”,远方的她瘦在哪里?恐怕重点还是腰。
当然,即使苏老师已经把歌伎朝云收作小妾,即使他的学生深入研究过诸多美女的腰和罗带甚至更多,但仍然没有必要将其归于低俗加以打压。谁没年轻过呢?年轻过的并非只有苏老师啊。唐朝的陆龟蒙年轻过,“芙蓉匣中镜,欲照心还懒。本是细腰人,别来罗带缓”,又一个相思使人瘦。还有李白也年轻过,“别后罗带长,愁宽去时衣。乘月托宵梦,因之寄金徽”,真是想她想到梦里头。少有的例外是清末王国维,“当面吴娘夸善舞,可怜总被腰肢误”,这种审美观点真是太不入时了。不过王国维十八岁被婚姻套牢、只好长年沉湎学术研究,不解风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文人墨客毕竟还是有底线。罗带是研究过了,分也分过了,但后来呢?镜头无情切换,蒙太奇绞断了我们的视线。想要从理论上继续深入了解,还得移步《西游记》换成猴子的视角。
那次孙悟空到盘丝洞碰到七位美女妖精泡温泉,“褪放纽扣儿,解开罗带结。酥胸白似银,玉体浑如雪”,后面几句更是风光无限,体现了罗带轻分后的低俗。不过最有意思最解风情的还属猪八戒,他看大师兄把美女妖精的衣服掳了回来,立即花了一百来字说服大师兄同意他先去打杀女妖精、回头再救师父。书中这节写的最是好笑,说他出发杀敌时并未提高警惕,而是“抖擞精神、欢天喜地”,看来那罗带全分的女妖精很是对他胃口——估计真男人都会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