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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一次到现场看昆剧。
当那个前朝软妹子杜丽娘,迈着凌波微步由丫环搀扶着上场时,我的目光就再也离不开她了,确切地说,是再也离不开她的那双兰花指了。
是的,我曾亲眼见过有人跳舞,见过有人用脚在舞台上跳舞,但我从没亲眼见过有人用手指在舞台上跳舞。
她用那双兰花指,精致地将她的欢喜、忧伤、娇嗔、痴怨牢牢地把我锁住,我的眼睛再也舍不得离开,哪怕一秒。
杜丽娘在一片断瓦残垣中做梦,一个春梦。
一个不但凡间世人觉得难以理解,连地府判爷也觉得匪夷所思的梦。
但她就是在属于自己那点滴的时间里,做了一个精致的梦,一个感动自己,感动爱人,感动人间,感动地府的梦。
2
有一位西方女强人曾说过:女人,一定要有属于自己的时间~My time。
强调My time的重要性,是因为我们太缺失它了。
我们忙工作,忙家务,忙哺育小孩,忙照顾老人……就这样失去了My time。
当我看到台上精致的杜丽娘时,我想起了逝世已久的外婆。
小时候,每逢暑假,我总要到外婆家住上几宿。
玩过什么,吃过什么,早就忘了。
唯一记得的是,每晚临睡前,外婆总把她刚换下来的,第二天要穿的衣物重新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案头,把头发梳得好像要出门似的一丝不苟,然后,上床睡觉。
我从未见过她把衣服一换,随手一丢的样子。
她总是那么慢条细里地更衣,叠衣,和衣而眠,整个过程带有仪式般的庄重与圣洁。
那时候太小,我不懂。
只觉得,夜里灯光下柔和温婉的外婆与白天咋咋忽忽,风风火火的外婆简直判若两人。
今天一看杜丽娘,我恍然间懂了。
对于外婆来说,每晚临睡前的更衣仪式,就是属于她的My time,只有在那一刻,才能让她找回身为女人的精致。
生活需要她变得泼辣,但她的内心从未放弃过做女人的温软,这就是她在My time中许自己的一份精致。
3
以前看书评,写昆剧的评价不外乎就是:婉约高雅。
从来没人跟我讲过《牡丹亭》是如此火辣浓烈的,柳郎一上场,与杜娘初次见面就来一句:“姐姐,我爱煞你了!”
紧接着就来一段:“见了你紧相偎,慢厮连,恨不得肉儿般团成片也,逗的个日下胭脂雨上鲜。”
别说锁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古代大小姐了,就连我们这些坐在台下的现代女子,也不免倾刻间风中凌乱!
柳郎,瞬间秒杀网上疯传的所有撩妹高手!
是的,杜丽娘的一桩春梦,换来的是一位羡煞旁人的如意郎君。
礼教需要她循规蹈矩,但她的本真却令她做了一个美好的春梦,这就是她在My time中许自己的一份精致。
4
但如果你看了前面,准备一转身就将昆剧《牡丹亭》像看韩剧一样网上热搜下载,舔屏速刷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因为你在屏幕上看到的,永远只是摄影师通过剪辑带给你的视角。
而不是你在现场看到未经筛选的全景,所以不可能带给你那份直击心灵的震撼。
昆剧只能细品,不可速刷。
买一张票,到现场安安静静地品一台昆剧《牡丹亭》,在My time中,许自己一份精致。
或者穿上那袭挂在衣柜许久的旗袍,或者插上一束娇艳诱人的鲜花,或者在灯下细读一本年代久远的好书,或者煮上一壶香飘四溢的茶茗……让我们在忙碌中放下一切,做一件取悦自己的小事吧。
在My time中,许自己一份精致。
最后,把黄碧云《她是女子,我也是女子》中的这句话送给你:"如果有一天我们湮没在人潮之中,庸碌一生,那是因为我们没有努力活得丰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