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刚过五一,朋友圈的微友频频晒着小龙虾的美食照片,像什么香辣小龙虾、蒜蓉小龙虾、十三香小龙虾等等口味,光是写下这几个字就已经默默的咽了口水。味觉果然是有记忆的,单凭着文字就能勾起人的记忆。在故乡,我们方言都叫河里的红虾为“海虾”,去了外地才知道大家都叫它“小龙虾”。
上小学的时候,我和姐姐在县城读书,父母在县城做小生意。每逢寒暑假,便从县城回到乡下爷爷奶奶家。整个假期都会待在那里,父母也要放下县城的小生意,回到乡下插秧、种水稻。不过这个时候,家人几乎从不让我干农活,任由我和家族里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去野外撒欢,那时的故乡就是我的天堂!没有现在城市里的豪华游乐场,也没有旅游景点网红打卡地,更没有品类丰富、琳琅满目的零食,但我们有最自然的风光,蔚蓝的天空和白白的云,更有天真无邪、亲密无间的玩伴!
因为我是村里少数几个在城里念书的,成绩又好,也只有寒暑假才回到故乡,所以我的待遇自然就优越了,这便让我想起了鲁迅先生那篇《故乡》里的迅哥儿和少年闰土的故事。住在我家老屋隔壁的是家族里的二大爷一大家子,他有两个孙子,按照辈分是我的侄儿,年纪与我相仿,应该比我小四五岁的样子,总之是能玩到一块的那种。兄弟俩性格迥然,一个调皮捣蛋,一个憨厚老实。每次从县城回到老家,见着了总会站在前屋的门口,怯生生地和我打一声招呼:“大爷来家啦!”玩了一会就都熟稔起来,亲密无间。但到下一年再回去,仍会怯生生的看着我,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问一声:“大爷来家啦”
老屋后面是一片小树林,小树林的边上有一条村里灌溉农田的水渠,水渠再往北面有一条小河,紧挨着小河便是一大片农田。记忆中的夏天大人们都在地里弯腰插水稻,而我们或在小河边,或在小树林,或在野地里玩耍,那真是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啊。我的两个侄儿,老大小名叫赛赛,弟弟小名叫超超,还有家族三大爷家里的一个弟弟,小名叫小黑子,住在老屋的东北角方向,离得不远,我们便相约着去小河里捉虾。
那兄弟俩是捉虾的好手!他们去村里唯一的小商店买了网兜,又在村里唯一的卫生所买了一盒“敌敌畏”,里面有十支左右,透明玻璃瓶的那种,用废旧的铁丝将网兜捆扎在树林里捡的一根木头上,便做成了简易的捉虾工具。村里的小商店和卫生所离我们太远,那个时候没有车,只有大人的二八大杠,还被锁起来没法用,去哪全是两条腿跑路。
赛赛打开一支“敌敌畏”,上面印着文字,随手捡起路边的石子轻轻敲碎玻璃瓶尖,沿着河边,边走边往河里洒一些,一圈走回来,半盒用完了,洒完的玻璃瓶也不浪费,直接扔在河里。倘若扔在小路边,大人干完农活回家吃饭,光着脚踩过去,那免不了被追着臭骂:“哪个小兔崽子干的!给我站住!”那三个见状便撒开腿就跑,一边跑一边扭过头来嘲笑着重复大人呵斥的话:“哪个小兔崽子干的!给我站住!”说完又是一阵爽朗的哈哈大笑。这个时候,大人们从来不会冲我大声叫骂,看追赶不上他们,便会停下来,一手扛着农具,一手拎着鞋,和我攀谈起来:“孙西家的二小子来家了啊!”言语中流露着稀罕的神情,我轻轻的“嗯”了一声,大人们又抬起头往田地里望了望,自顾自的说:“你爸妈还在湖地里干活,估计还的等一会儿功夫。”说完便转身往家走去,边走边嘟囔着:“我看看这几个小兔崽子跑哪去了。。。”
没一会功夫,他们仨就嘻嘻哈哈的跑回来了,满脸通红,是黑中透着红的那种。他们说虾应该从水底浮上来了,说完便拿着网兜,蹑手蹑脚的下到河边。小河中间长满了高高长长的芦苇,黄褐色的芦苇棒也长出来了。果然在芦苇和水面的交接处,发现了暗红色的虾侧着身子,用虾钳子抓着芦苇,想要在靠近水面处透透气。只见赛赛两手端着网兜的木棍,轻轻的将网下水,满满的靠近海虾的下面,再缓缓地抬起网兜,海虾像是感觉到网兜在靠近它,便一蜷身子,噗噗一下往后退去,正好退进了网兜里,赛赛用手往上顺势一提,便兜了上来,我们惊喜的一下子都围了过去,海虾在网里还不停的折腾着。下一把轮到我了,清清的河水面上纹丝不动的浮着一种水生虫,我们都叫它“水上漂”,只用四只纤细的脚便浮在水面上,我下网的时候惊动了它,一下子便滑开了。绿绿的芦苇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着,水面荡起微微涟漪,紧紧抓住芦苇的海虾在水里也随着轻轻摇动。
他们告诉我这被药过的海虾反应还迟钝,一会就兜上来很多。用手拿着海虾的后背硬壳,看着大红钳子冲着我张牙舞爪,虾尾不停的摆动着,就是挣脱不开。我们轮流下网捉海虾,一个人下网的时候,其他人往前走去看看哪还有浮上来的虾,半晌的功夫便捉了一大桶,他们仨都极力的劝说要让我尝尝这野生的海虾,给我送到家里的前屋,便各回各家吃饭去了,相约着吃完饭再出去玩。
至今都怀念着家乡的小伙伴和那时的海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