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开始,我竟慢慢习惯了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对发生的许多事情也习惯了置之不理,仿佛生活里的一切早已与我无关。这样的我,好像是这个世界里的异类,发生过的事,遇见过的人,终究是与旁观者没有任何联系的。我就这样沉默地活着,活得那么小心翼翼,活得那么悄无声息。
可我总感觉,现在的人与人之间,少了些什么。仿佛是没了往日的热络,少了从前的亲切,就这样顺其自然的冷漠,然后谁也不顾谁的死活。渐渐地,我喜欢上了沉默,喜欢一个人生活,喜欢静静地看着身边的人与事,不说话,不在意,就这样看着,然后置之不理。
01
一天醒来,我突然发现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是属于像我这样的旁观者的。这里的旁观者们与我一样,曾经都拥有人性中最美好的善良与正义,但成为了冷漠的旁观者后,就自然而然的来到了这个旁观者的世界。
我们这个旁观者的世界是灰色的,也是冰冷的,我们既可以在旁观者的世界活动,也可以在人类的世界活动。旁观者的世界没有像人类世界那样多规章制度,旁观者更没有好坏之分,只不过大家都习惯了沉默,也习惯了冷漠。
这里的旁观者分为两类,一类是已经完全没有人类的意识,冷漠值达到巅峰。对于这类旁观者,谁也无法救赎,只能任由他们自由自在且轻松惬意地活着。另一类则是内心深处还存在着一些人类的良知,他们是由于某些特殊原因才讨厌人的世界,从而来到了旁观者的世界,这一类的旁观者是可以被感化的,也是有机会重新回到人的世界的。
当然,我内心深处认为自己是属于第二种旁观者的。我记不清当初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但我发现,我们这一类旁观者里大多数是不愿意回到人的世界里去的,因为现在人的世界有时候与我们早已相差无几了。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默默的看着周围事情的发生,不论好与坏,只是无关痛痒的接受着,再没了任何情绪拉扯,慢慢地无视着知一切。
有时,我感觉旁观者的队伍好像越来越强大了。人的世界,旁观者的世界,我好像已经快分不清了。
02
其实以前的我也像人那样,善良、正直、热爱生活。我也很苦恼,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人的本性渐渐从我的生活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默,亦是冷漠。
我曾努力的尝试过融入人潮,融入那些我不善交际的朋友圈,用力的去在乎那些本应该在乎的人与事,但事实证明,我不适合,我只适合一个人,默默地站在旁边,看着觥筹交错里的悲欢与落寞。
但这些并不能说明什么,真正令我心寒的是我用真心换来的是欺骗,我用热情换来的是冷眼相对,我用信任换来的是伤害,我用善良换来的是冷嘲热讽......好像无论我怎么在意身边的人与事,换来的总会让我心灰意冷。
我不明白,人与人之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猜忌,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提防着彼此。这样的现状,更像是一场内心的较量,难怪大家都愿意躲到这个旁观者的世界,对这些所谓的人与事,置之不理,活得自由自在的。
于是,我告诉自己,别再说话,别再多管闲事,别再在意这个世界里的其他人与事。就这样,我成为了一个轻松自在的旁观者。
有人摔倒时,我这个旁观者是不会采取任何行动的,就这样看着,然后默默走过,甚至有些时候还假装没看见。我心里清楚,这样做是最好不过的。
当我出现在肇事司机逃逸的车祸现场,甚至目睹了车祸的整个过程的时候,我也会装作没看见,然后淡然离开。当然,我更不可能作为证人到法庭去指证肇事司机的。因为我早就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啊!
有时,我发现在车祸现场也是有人的,当然有的人会热心的报警并拨打求助电话,而有的人则是怯懦得像我们一样悻悻逃开。
我清楚的知道,这些逃开的人不久后就快变成旁观者了。这时候我们旁观者会给彼此一个得意的眼神,这意味着又有人类要加入到我们旁观者的队伍了。
03
就这样吧,像个旁观者一样活着吧!但每每这个时候,我脑海深处总会泛起几处回音,用尽全力地提醒着我,不,不要这样活着,不要这样活着。
有时我也会被这些短暂却有力的回音所震撼,原来,我的灵魂深处到底还是保留着一点人类的意识的。回去吧,回到人的世界里去吧,别再游荡了。
时间过得真快,我来到旁观者的世界快两年了。两年间我在这个世界里还遇到了不少熟人,但是曾经的熟人来到这里后也不过是陌生人。
没关系,我要学着适应,旁观者的世界本就是冰冷的,没有人会在意你的感受,更没有人会愿意倾听你的心事,大家就像陌生人一样自由自在的活着。
有一天夜晚,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回到了人的世界,这一次,人的世界里再没了欺骗,再没了尔虞我诈,也再没了伤害。梦里,我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朋友,我们有说不完的耳边话。我想,曾经的亲切感与熟悉感终于又回来了。在梦里的我高兴得欢呼雀跃,我曾经热爱且熟悉的人的世界终于又回来了。
突然,我又发现自己躺在一块阳光充裕的空地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栀子花香。远远望去,儿时的妹妹正手捧栀子花朝我跑来,一路上唤着姐姐,姐姐,快回家吃饭了,爸爸妈妈在家等我们呢!
这一刻,我真实地感觉到自己回到了熟悉的人的世界里。可当我摇摇晃晃地被妹妹扶起来的时候,她却在瞬间消失了。我抬头望了望周围,一片灰色,再无任何生气,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又回到了旁观者的世界。
我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回到人的世界然后又在一瞬间回到旁观者的世界,但我内心深处莫名多了些许坚定的信念,我一定要回到人的世界,因为在那里,我还有家人。
于是,我开始努力的尝试着要回到人类世界。你告诉我,我们这些旁观者,还有机会回去吗?有的,应该有的。
04
成为旁观者很容易,但想要摆脱旁观者重新成为人却是一个非常艰难的过程。因为旁观者早已习惯了人的世界里发生的所有事,对这些事也早没了感知能力,或者感知能力是很薄弱的。所以在决定要重新回到人的世界之后,我便开始尝试着去在意人的世界。
从不在意到在意,从冷漠到关心,这也是一个自我救赎的过程。我记得当我成为旁观者的这些日子里,我从没有过任何烦恼,因为那时的我是没有情绪的,我只知道自己很冷静,冷静的有些可怕。但随着心里想要回到人的世界的念想越来越强烈的时候,我便开始手足无措,不清楚自己该做什么,更不清楚应该如何去做。
那天在人的世界里游荡时,我又见到了之前那群小偷,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在那条熟悉的小路上偷东西。他们所在的这条路是一条从商场到地铁站的小石子路,道路狭窄蜿蜒,两旁插满了令人厌倦的杨柳。
我心里想着,小偷们果然狡猾,这条小径的确是一条实施偷窃的不二之选。我跟在这群小偷身后,走得很慢很慢,眼睁睁看着他们偷偷将一个女孩子的书包拉开,夹出书包里的手机与钱包,然后全身而退。
那一刻,我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做些什么。我以为身边路过的那些人会帮忙制止这种行为,但他们依旧与几年前一样,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幕,或者假装没看到这一幕。
几年前,我在这条小路上也丢了好几次钱包,任凭我多小心谨慎,依旧逃不脱小偷的狡猾。那时候,我也经常看到这群小偷在这条路上偷东西,但只要每次遇到,都会勇敢站出来制止。
可真正令我失望的是有一次当我站出来时,被偷的的人却站出来说她并没有丢东西,而周围的人,也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而我,从那以后则整日整日的担心,会再碰上那群小偷。但值得庆幸的是,后来搬家了,也再没遇到过那群小偷。
这一次,虽然我想尽快回到人的世界,但我终究是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去做。身边的人,也还是像从前那样,装作没看见,都那样冷漠的看着,看着。
带着些许烦躁回到旁观者的世界,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说话,也不吃饭,一个人沉默了好半天。心底担心着自己是否还能再回到人的世界。
连续几次在人的世界里碰壁,让我有些气馁。在旁观者的世界里,我才不会有这么多烦恼呢!
有时候想想,旁观者还挺好的,至少自己活得舒坦。可每当我想起父母或者妹妹时,我都会特别讨厌这样冷漠的自己。
我在想,我是不是生病了,生了一种特别奇怪的病,好像人的世界里生这种病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可是怎么办呢?作为旁观者的我,就是可以心无旁骛的看着周围人痛苦而沉默不语。
人的世界啊,是你也生病了吗?所以无论是人,还是旁观者,看起来都是这样的病态。现在的我,真是越来越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处于人的世界还是旁观者的世界了。
05
我又开始做梦了,这次梦到的是人的世界崩塌了,所有人都变成了旁观者。在梦里,这个世界没有声音,没有阳光,没有快乐,没有幸福,没有任何情绪,有的只不过是令人胆战心惊的冷漠。这种冷漠让整个世界都结了冰,无尽的黑暗正在袭来。
醒来时,我被吓得有些发抖,但好在自己是旁观者,没过一会,便将梦后的战栗忘得干干净净。但是梦里的黑暗却总让我想起来有些后怕,这一刻我想要回到人的世界的念想越来越强烈了。
在决定回到人的世界的这些天里,想了许多事,看到过许多变故,但我终究是没有说些什么,也没能做些什么。但此时,我想做点什么了,我能够清楚的感受到我对人的世界有一些微弱的感受了,我已经能够在意一些人或事了。
这一天,天气特别好, 路上的行人脸上也挂满了笑意,仿佛幸福和快乐从不曾离去。而我,才像是一个做梦刚刚醒来的人,周围的一切,又回到了从前那样的熟悉与亲切。我回到了这个人的世界,这个代表着善良,正义,阳光,热情的世界。你看,这个世界才没有那么冷漠,才没那么冰冷呢!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也许,关于旁观者的一切,不过是我一场无望的梦境罢了。
06
遥望着远方将要谢幕的夕阳,我的心底竟有些不舍,仿佛好久没有看见过这么美丽迷人的夕阳了。至少,在那个旁观者的世界里,我没有见过,更没有见过那些让人留恋的笑脸。
也许,冰冷的旁观者世界是存在的,但我此刻更愿意相信,这个世界,本该是一个有温度的世界,无论它是否正义,无论它是否公平,无论它是否黑暗...... 所有的不好,不过是这个世界里的冰山一角。
真正能够让这个世界毁灭的不是这冰山一角,也不是这些冷漠无情的旁观者,是人,是每一个人,是每一个我们。
此刻,这场关于旁观者的梦境即将落幕,我的内心却是百感交集,也许人的世界里依旧有许多冷漠存在。
旁观者,再见。有温度的人啊,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