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名:《死亡诗社》
导演:彼得·威尔
上映:1989年
简介:本片讲述了在五六十年代一所传统而压抑的贵族学校中,一位思想独立的老师和一群学生共同体认生命的故事。
这是一部给学生看的电影,给一切正在学习些什么并想要自由思考的人;
这是一部给教育者的电影,适合所有的父母、老师、学校和一切以师者自居的人;
这是一部给青年看的电影,给所有怀抱浪漫理想的不拘年龄的年轻人;
这是一部给管理者的电影,给那些以实现人的价值为首要福祉也就是以人为本的管理者。
这部电影,也适合给想要在生活中发现诗意的每一个人。
01
基丁老师
这是一部个人主义的电影。影片对个人主义和独立精神的肯定,是通过基丁老师这个人物形象来完成的。
第一节课,他边吹口哨边溜达进教室。这简直让大家摸不着头脑。
关于好老师的形象,我们有一套几乎是公认的判断方式。比如,老师通常是迈着怎样的步子踏上讲台。现代的培训行业甚至有一系列标准化的课程,来规范培训师的仪表仪态、语音语调和教学方法。多少人都趋之若鹜,不惜花大价钱去学习几天,让自己短期内便脱胎换骨成为一名合格的培训师。
这些课程本身没有问题,问题在于人们忘记了教育者的功能是如何实现的,既不是由于他们响亮的称号,也不是由于他们耀眼的形象,也不是由于他们动人的语言,而是经由他们本人的人格来实现。
这节课,他邀请学生来到学校的陈列室。那里陈列着几十年前的学生黑白老照片。他想要大家去感受那些早已逝去了的年轻生命。假如他们能开口说话,会给这些小鲜肉们的刚刚展开的生活以怎样的忠告呢?
“Gather ye rosebuds while ye may. Old time is still aflying.And this flower that smiles today, tomorrow will bedying. ”“及时采拮你的花蕾,旧时光一去不回。今日尚在微笑的花朵,明日便在风中枯萎。
Carpe Diem!——抓紧时间!
为什么要抓紧时间?因为,“当年的年轻人已变成了花下之尘。但如果仔细听,你们还能听见他们给你们留下的忠告。抓紧时间。让你的生命不同寻常。”基丁说。
正是意识到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死亡是不可避免的或迟或早的必然,因此人们才会发出“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这样的感叹。
第二节课是诗歌鉴赏,基丁老师要求学生们撕掉教科书的前言内容。因为其中教导了一种僵化的鉴赏诗歌的方式,这种方式使欣赏诗歌成了少数有相应知识与技巧的人们独享的特权。
这一撕书行为虽然说不上是大逆不道,但却传达出了鲜明的不盲信权威的立场。基丁甚至把这看成是一场战斗的一部分——传统与权威想要强占并统治人们的思想疆域,如果没有人为学生指出那些糟粕,它们就会一同被植入他们的大脑。
有一天,基丁突然跳上了讲桌:“我站到讲台上,是想提醒我自己,我们必须时刻用不同的眼光来看待事物。瞧,从这上方看世界,完全不同。……同学们,你们必须努力寻找自己的声音。因为你越迟开始寻找自我,找到的可能性就越小。梭罗说:‘大多数人都生活在平静的绝望中。’别陷入这种境地。冲出来。”接着,他邀请学生们也都站上讲桌去体验这种新的感受。
基丁老师甚至带着学生在院子里练习走路。首先请三个学生做示范。有趣的是,起初三个人很随意地走,各有各的特点,不自觉地他们的步调开始一致起来,很快便像是军队一般整齐划一。他说,这是“为了说明顺从的问题。说明坚持与众不同的信仰的困难。”每个人在生活中也都面临这样的问题:选择一条什么样的路,并找到自己的步伐和步调。
一位同样持保守态度的老师乔治在课间用餐时警告基丁老师:“你鼓励他们成为艺术家是很冒险的。等他们意识到他们不是伦勃朗、莎士比亚或者莫扎特,他们会因此恨你的。”然而基丁告诉他,我们不是为了把学生们都培养成艺术家,而是使他们成为自由思想者。
然而,基丁的个人主义并不激进,相反,是一种柔韧的坚持。当纽旺达由于私自以死亡诗人之名在校刊发表文章并险遭开除时,他慈爱地对这些年轻人说:“有时候要大胆,有时候要小心。被学校开除不是勇敢,是愚蠢。因为你会失去很多大好的机会。”
对于一个崇尚独立精神的个体来说,这所学校并不是一个理想的施展抱负的地方。况且,基丁老师毕业于这所学校,想必他青年时代在这里也曾感到压抑和彷徨。然而,基丁老师是自愿返回这所学校教书的。他的独立精神,是因为真的爱学生而产生了一种逆流而上的勇气。
02
死亡诗社
刚开始学,几个年轻人们在宿舍里,大声宣告他们与校方不同的四大支柱:嘲弄、恐怖、颓废、排泄。
死亡诗社是什么?
这是一个松散的、秘密的学生组织。在这些年轻男孩身体里涌动着不羁与浪漫主义的热情。他们在山洞里读诗写诗,并不是因为它好玩,而是为了去感受作为人类的存在与生活的意义。
夜里,从远方传来狼的嚎叫,大树的枝叶在风中摇曳。他们黢黑的身影在月色下像极了一个个精灵。躲过学校督察们的手电筒,他们穿越树林、跑向山洞,进入一个他们好奇、向往却又一无所知的精神世界。
当他们终于达到山洞,借着手电的亮光,宣布死亡诗社的恢复。那情形就像是亡灵复生。
他们齐声念诵死亡诗社的箴言,像是在进行一种神圣的仪式:
“我步入丛林,因为我希望生活有意义。我希望活得深刻。吸取生命中所有精华。把非生命的一切都击溃。以免当我的生命终结,发现自己从没有活过。”
有时,他们把一首颇有年代感的诗歌念唱成极具现代感的rap,身子则不由自主地像原始部落的人们和着吧嗒吧嗒的韵律跳起了集体舞。有时,他们在山洞里抽烟喝酒,甚至邀请校外的女生来听他们读歌。有时,他们在那里讨论最近正在做什么以及未来想要做什么。
年轻气盛的死亡诗人们总有一种冲动,想要使隐藏在山洞中的激情与想法得见天日。于是有一天,纽旺达私自在校报上发表了一篇呼吁学校招收女生的文章。他还在学校大会上大胆地戏谑校董:“是上帝来电话,认为学校该有女生。”
03
尼尔与父亲
父亲送尼尔来到这所全美最好的预备学校,希望他将来能进入最好的大学并从事上最受人尊敬的职业。
然而,他从没有问过尼尔的想法,甚至从来没有想要听一听。
他与校领导谈话,认为尼尔参与的课外活动太多,因此不能继续参与校史年鉴。尽管儿子当时已是助理编辑。
尼尔每一个声音微弱的不同意见都会被父亲视为“顶撞”。
父亲也盼着尼尔尽快长大成人。他说:“等你自立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在那之前,你得听我的。”
作为父亲,你从来不给孩子选择的自由,你凭什么认为他等到自立的时候,突然就自动学会了怎么选择呢?难道孩子是一个没有情感的机器人,从哈弗大学荣耀毕业后,从找到一份体面工作的那一天,这种物理上的改变就意味着他在心理上已经做好了自己掌舵人生的准备吗?
青春期自我意识膨胀的尼尔,越来越不能再继续压制自己、服从父亲了。他对莎士比亚的戏剧有一种莫名的热爱。他的热情和天赋使他得到了在《仲夏夜之梦》中扮演主角的机会。他激动地对宿舍的同学说:“我平生第一次知道我到底想做什么。也是第一次。我决心要做成。不管我爸同意不同意。”为了平衡父亲的期待与个人的追求,他在学业上尽了最大的努力,考试成绩门门是A。
但在尼尔主演的戏剧首演的前一晚,父亲还是跑到学校,强硬要求尼尔退出剧团,更不能参加第二天的演出。理由是:“我付出了很大的牺牲才把你弄到这儿来。你不能让我失望。”
作为父亲,你便拥有了一种至高无上的凌驾于孩子之上的权利吗?孩子从没要求你生下他或对他负责,你生了这个孩子,你付出的难道不是一个父亲的责任所在吗?你能说你抚养教育孩子的责任是一种个人的牺牲吗?你不仅不应该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孩子,你更没有理由让孩子为你带来幸福,如果你感到失望,你也没有理由让孩子来对你的失望负责。
演出当晚,尼尔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在鲜花与掌声中,他却像一个罪犯被他的警察父亲强行带走。
当晚,父亲不由分说告诉他不用再回学校了,接下来将安排他去军队,十年以后做一名医生。父母睡下后,尼尔吞枪自尽。
尼尔死后,父亲甚至无法面对自己的过失。他找到校方,要求惩罚煽动儿子思想的老师。
有时父母与青春期子女的关系有很强的张力。当子女不服从时,父母可以动用这种自然权利制裁子女。而服从的内容,则由父母单方面说了算。父母之爱有时像一道无形的镣铐,重重地套在子女的脚上,或是像一把巨大的剪刀剪掉了孩子梦想的翅膀,将孩子囚禁在父母为他们造好的温室里。
基丁老师也曾鼓励尼尔继续与父亲谈判。只是他没有想到,父子之间的关系可以如此不平等,以至于仅凭尼尔的年轻稚嫩实在无法和父母开启一段相对平等的对话。
尼尔的死以及后续学校各方对这起死亡事件的反应,为这部影片带来了一层悲剧的色彩。
写到这里,我不由得又想起了影片中的那句话:
“只有在梦想中,人才能真正自由。从来如此,也将永远如此。”
04
校董会
这是全美最优秀的预备学校之一。学校的四大信条是:传统、荣誉、纪律、优秀。
校董会象征着保守、惧怕与厌恶改变。他们认为,要求学生恪守传统与纪律、送他们上大学,其余的都不重要。
校董会是社会中所有具有权威的各种力量的一个缩影。
本应教书育人的学校,在时代的变迁中,无法适应时代和人性的需要,成为了捍卫落后传统的堡垒。本应奉为楷模的校领导,在尼尔死后,没有面对错误与自我反省的勇气,而是选择了逐个迫使学生揭发基丁老师并以开除基丁老师来为尼尔的死划上句号。
校董会和尼尔式的父母们,还将继续互为帮凶,一起扼杀这些年轻人的生命火焰和光芒。
然而,让人欣慰的是,基丁老师已经在不少学生们心目中埋下了自由思想的种子。
当基丁老师准备离开时,一半学生用无言的行动——站上课桌(徒留校董站在教室里干瞪眼),来表达他们对基丁老师深深的感激、对不起与怀念。
结语
为了和平的生活,多少士兵战死沙场;为了宗教信仰自由,多少信徒被绑在火刑柱烧死;为了种族与性别平等,多少人曾受尽歧视、多少人一遍遍奔走呼吁推动改变。每一种自由与平等都不乏流血与牺牲。自由总是伴随着代价。当今的每一点一滴平等与权利都是前人用无法估量的代价而换来的。我们至少可以善用这份自由。或许,我们也可以像死亡诗人们那样,观影完毕,亦开始思考如何去创作一首自己的生命之诗。
“尽管我们不再有昔日的伟力,可以震天撼地。我们仍有着,同样的英雄的心。”(丁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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