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又是一个百感交集的日子。关爱我的人一如既往,我钦佩的人又一次让我心里温暖如故。我想起了曾经写过的一段文字。
二月的夜,是上海最冷的季节。
当我和孩子在温暖舒适的空调间里读书写字之时,阿哥打来了电话,说即将元宵佳节,阿嫂今天做了汤圆,想着明天可能要下雨,特意现在骑车送过来给我们尝鲜。我忙说天太晚了,天又冷,怕路上他骑车不安全,说不必特意送来了。他执意不肯,我说:“那让孩子她爸去他家里拿吧,汽车开过去很快的。”可是他说电瓶车开过去也就二十来分钟,不容我多说立马就出发了。
放下电话,我心里一半感动一半又是不忍。大冬天的,他半百老人,这份用心这样固执的举动已不是第一次。虽然辈分之差,我与他兄妹之称,但是却有长兄如父的情分。
这一生,他是我生命里最让我敬佩的贵人,从我踏进上海这片父辈的故土,经历的挫折,流过的眼泪,哪怕是微不足道的进步都在他的注视和鼓励下,我才学会慢慢成长,变成自己最好的样子。
他用自己的一言一行熏陶着那时青春年少的我,教会我该如何夫妻和睦相处,如何孝敬赡养老人,如何自尊自立的活着,那是对一个孩子人生观价值观最潜移默化的影响,却深深扎根在我的心里。
很多年后,当我已为人妻,遇到婚姻上想不通的烦恼事时,习惯性的倾诉、抱怨,让我在他合情合理的劝慰下,懂得了夫妻相处之道。他说女人要学会以柔克刚,如水般包容体贴,就如阿嫂一样,就是他眼中的贤妻良母。老了,老夫老妻相携相伴过完一生。听罢,我惭愧万分,却又茅塞顿开。看过亲生父母吵吵闹闹却又不离不弃的一生,也许不同的婚姻状态里老一辈的初心是一样的永恒吧,年轻的我们,都是忍耐不足,成熟不及的。
看似坚强的我,在父亲生病的那几年里,是阿哥每次的宽慰让我挺过那些最无助最难过的日子。三十几岁的我第一次面对至亲的日渐远离,直至消失,各种彷徨无措,各种压力沮丧,还要强装镇定自若,不让病重的老父难过,经济和精神压力都崩溃到了极点。那是怎样的一段日子,时至今日想起都难以想象,咬牙坚持挺过的过往。那时最大的精神动力就是告诉自己,父亲曾经是家里的顶梁柱,而今他倒下了,我作为他眼里最懂事的女儿绝不能让这个家倒下去,我要担起家里父亲的重任,让他放心离去。每一次,又都是阿哥默默在我身边帮我一起出谋划策,面对各种突如其来的各种状况。
在父亲病逝后的五七祭夜里,我终于好好痛哭了一场,那是自从老父生病后,对病痛的恐惧和无奈,对老父病情不得已的隐瞒的内疚感,强装镇定的压抑感,还有对生离死别的不舍和煎熬,种种复杂情绪一涌而上,我趴在阿哥肩头,哽咽不已。我说从今后我已是没有亲生父亲的孩子了,您就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父亲了。
这一幕,是我的重生。庆幸平凡微不足道的我,此生有一位如父如兄的贵人一路扶持着我。他不仅对我如此情意厚重,待邻里乡亲都热心肠,能设身处地理解和帮助别人。
感谢生命的馈赠,让我们有缘一生的情分。也只有把我自己变成最好的样子,才是对他最好的回报。惟愿岁月静好,好人一生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