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豪门深似海,半身踏入阎罗殿。
我这一生,经历了大多事情,早已把生死看的不那么严重了,从春秋时代开始,我就存在了,每一次转世,都没能够忘掉前世记忆,就算是强力孟婆汤也不管用。看开我每次走的鬼门关是副版,喝的孟婆汤是假的吧,也不知是痛苦还是高兴,已经忘了我们到底经历了多少世了。反正每一世都在
期盼自己喝的孟婆汤是正版,但好像没有落下一次,全都记下了。
可惜的是,这么多年,我竟然都出生在中国,心想也是倒霉,没有享受过外国壮汉魁梧的身材和蓝色眼珠。我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记忆都有些混乱了,如果不是刻意去想,那些事情就会一直搁浅在记忆的角落,不管好坏。
哎~我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我这个情况,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啊,记忆力差的不行。按现在的话说,从内到外的散发着屌丝的气息。还好我薄情,不然就我这颗心,即使每次都换,也不够用呀。
说实话,我不怕死。就是怕记忆这玩意儿,每次转世都期望着自己能过忘掉前世种种。我害怕在我走之后,生前认识的人在我转世之后还有缘分再次接触,害怕在我长大后会不小心露馅,这么多年,我也有尝试过告诉父母这个秘密,可是事实证明,这就只能是秘密。
约莫着我平生好事没做多少,上天看不到我的祈求。所以我陷入了一次次的轮回。渐渐地觉着自己成了这个世界的摆渡人,几千年了,情感也慢慢的淡了。对我而言,有时候幸福就像一种致命毒药,让不敢拥有幸福,我太害怕失去了,当这个世界所有的塔罗牌都重洗后,剩我一个徘徊在那短暂的幸福里有什么意思。倘若真的就这么一直忘不掉前世,我宁愿我的每一世都平淡渡过。
要是我还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1916年的时候,我又来到这个世界,按照惯例,一出来就会被产婆拍一巴掌,以确保我可以哭泣。但我学乖了呀,还不等产婆拍下时我就嚎啕大哭,产婆在空中的手慢慢的放了下来。一出生就哭对我来说太丢脸了,我也想一出世就哈哈大笑的,可是我发现我压根不会笑,刚出生,本能就是哭泣。哪有什么刚出生的婴儿就会笑的,连我这个老妖怪都不会,还有谁!?
几岁几年发生了啥我压根记不清,我只能记住一个大概的时间段,不过出生时间还是记得住的,以下的内容一半是记忆,一半是脑子里的前世前生所拼凑而得,真假交错。但这未尝不是好事。
豆蔻年华之际,却是动荡不安之时,我见证了历史的兴衰,习惯了暴乱之际。为人处世倒是比常人沉稳些,见怪不怪了。人人自保的时代,也不过如此。对了,我叫黄悦儿。
这一天非常冷,路上的冰都积了好长一段时间,寒气四溢。通常父亲是不允许我出门的,怕我出什么事。反正我自己也厌倦了这个世界,所以平时能不出去就不出去,在家帮忙收拾收拾家务凑合着过。蒜苗是我闲来谈话的人,现在来讲叫闺蜜。从她口中能知道一些小道密闻,类似哪家媳妇咋地咋地啦,哪家婆婆咋地咋地啦,今儿个谁没了,明个儿哪家失踪了之类的。今儿个晌午,蒜苗坐在我身边,鬼鬼祟祟的拿出一个镜子,能把人照得十分白净,比屋顶的雪还白。我是没有见过这种镜子的,拿过镜子仔细照了照,顺便问了问小苗镜子的来历。“我告诉你,你要保密呀!”我瞥了她一眼“那你别告诉我了”蒜苗当即就语塞了,尴尬的笑了笑。为了少惹点麻烦,我还是作势讨好的说“好妹妹,我很是好奇,这种模样的镜子还是第一次见”。蒜苗顿时眉开眼笑,半是满足半是骄傲的介绍了起来,完全忘了要我保密的事。“这镜子呀,是我在街上捡的!早上卖完包子回家时看到一个男的掏手绢时掉的,也没发现自己掉东西了,等我走过去时,人已经走远了,我这才收了起来,怎么样,这东西稀罕吧!”我表示理解的笑了笑,蒜苗13岁,说很单纯也不一定,说心思复杂也没必要。但这件事一定有蹊跷。这么好的镜子一定是十分宝贵的,和手绢放在一起有点不合乎常理,再者这也有点重量,啪嗒一声掉在冰地里声音肯定很大,也许那人确实是粗心大意,但蒜苗的目测距离在白雾茫茫的地方也不超过50米,叫一下也不至于来不及。若是蒜苗没撒谎,那么这个人一定有问题,但蒜苗要是撒谎了,那这块镜子也来历不明。这些事也就是心里想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我这么多年的行事准则。后面聊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得了,只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冬天的晚上来的特别快,这不,天已经黑了。蒜苗也该回家了。我帮父亲准备好晚饭后就回房了,一般父亲吃完饭后会把碗筷收拾一下放在那让我明天洗,天晚了水很凉。
可是今天注定不会如此平淡。父亲匆忙推开家门,神情慌张。找到我后就在我怀里塞了几张银票,拉着我从院子的后门出去了,步履匆匆。父亲一路都沉默着,低沉着脸,心事重重。我心里低估着父亲是要跟我分开了,动荡不安的社会,大都是妻离子散的,我倒是无所谓,只是和心疼我眼前的父亲。抬头仔细打量,努力的把他记在心里,我知道,这一世再见面的机会很少了,父亲终将是我生命里的过客。街道拐角处,父亲放开了我的手,转身步履匆匆。我在心里轻轻的说了声“珍重”后转身进了一条更加黝黑的小胡同,我不知道父亲有没有回头看我,找我,也不知道坚毅的父亲脸庞边是否有泪水滑落,我只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我又得孤身一人了。是啊,今天真冷。
我得为自己的生计考虑了,怀里的钱是不够我度过余生的,我可不想太早死去,再次在乱世中出生。父亲抛下我一定是有原因的,家里肯定是回不去了,只怕现在父母已经不在了,七大姑八大姨不知如今都身在何方,仔细想想自己现在确实是无处可去,不禁叹息,这么多年又白活了。
那一晚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的,只记得大清早上是冻醒的。
黄悦儿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起眼,隐去姓名,改名陈默,按照陈默的打算是准备沉默一辈子的,自己这是准备逃难来着,趁着天没黑一直往城外走,路上没碰到什么人,想来该是庆幸的,出了城,郊外一片荒芜,没出过远门的陈默看着身旁的田野和错综复杂的路口又一次迷茫了,究竟哪才是归宿?身后的城是不能回了,家里如今是何情形,究竟有多惨也不清楚。希望父亲可以逃过这劫。看着天空中的繁星点点,想着自己也许自由了,找个茅屋隐居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反正自己又不是没有试过。但是在这块地方不能,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被标记过,不管人烟如何稀少,都会有人经过。仔细的在脑海里排查,看来只有深山才能容得下自己。说着陈默就往远处有山的地方前行了,山上也有居民,但家家户户之间隔得远,对陈默的影响不大。
陈默找了个小山,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捡了些火石乒乒乓乓的敲了起来,找了些树枝就烤起了火来,天知道在满是大雪的冬天,陈默是如何办到的,反正暂时的温暖是有了。这是一个小型的山洞,里面倒是没有积雪,不管怎样,熬过这个冬天就好了,陈默这样想着。
一天天过去了,陈默看起来又消瘦了不少 ,周围能吃的不能吃的都被洗劫一空,可是陈默总想着春天快来了,快来了,就一直躲在洞里,渐渐的不想出洞了,黑漆漆的一片也不怕了。只是想着春天快来了,快来了。于是就这么拖着拖着,一个月后,山洞外的雪还在,然而陈默早已经没了呼吸,享年14岁。
陈默不知道的事。。。。。。。。。。
蒜苗给黄悦儿看的镜子是法国军官的,能够通过另一枚孪生镜看到镜子所照过的画面,蒜苗被收买了,帮这枚镜子找漂亮的姑娘,黄悦儿是蒜苗第一个下手的对象,那天晚上便是法国军官来带走黄悦儿的时辰,不过黄悦儿的父亲在军官休息的地方工作,提前知道了风声,赶在军官带走自家闺女前回了家,本想着自家闺女也算聪明,应该能躲过一劫,自己就算拼了老命也不能让闺女受委屈,可是他猜中了开头,却没能猜中自家闺女被饿死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