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日光细心打磨着这个城市的温度。即使是在十二月,冬季的气息还是离很远。江津路旁的落叶纷飞,扰乱了花絮。我一个人走走停停,不知道目的地在哪,也不想那么早回家。
对面的远景大厦,在三楼位置的地方,放着一个圣诞老人的玩偶,它的姿势是呈爬梯状的,应景着圣诞老人送礼物。
说到礼物,今年的生日,一如既往地,什么都没有准备。一个人安静地没有打扰到任何人,自己一个人过,更无人问津。有时暗自发誓,在下一年生日,不管有没有人知道,或许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都要为自己好好庆祝一番。老是抱怨别人不守信,其实自己才是最不守信的那一个。每一年,都是空话,或许还是会暗自发誓下一年真的会快乐庆祝。
是的,希望却总是下一次。傻愣地盯着手机一整天,希望会有人记住自己的生日,实际上是我太在乎别人,以至于将自己往高处抬,发现自己其实没那么重要时,关掉手机,朝路的尽头走去。
2.
由于学校饭堂没饭,罗斯到我家来吃饭,说是吃饭,也就是速食杯面而已。“一个人凑十五块就够啦”罗斯摇摆着榕树下的秋千说。
今天是柔的生日,罗斯特别兴奋地跟我说起,他想要替柔庆祝,联合了几个同学一起凑钱,我说OK。我看着每个人脸上都是我未曾看见过的笑容跟举止,刹那间我对这帮认识了四年的人,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
每次去面包店,都是匆匆买一个肉松面包就走人,也很少在面包店买牛奶,原因就是嫌它比批发铺贵两块钱。罗斯跟店员在交谈,说着哪款的蛋糕比较好,也在选择心目中适合的价钱。我一个人在店里四处逛,发现蛋糕还真的罗列了好多款,也很多种口味。
小时候经过面包店,有一款十块钱的小型蛋糕,也没舍得买。妈妈说,不是生日,买也没用,等到生日,也不舍得买。总结出了两个字:没钱。在羡慕之中,我也没让可怜攀附上我的神经线,我的血液里。
这个秘密很小,小到我也不愿意告诉别人,我从来都没有吃过生日蛋糕,也没有庆祝过。生日变成了一种遥远也不存在的远景。
等我还没看清柜台上堆放的提拉米苏,罗斯兴高采烈地拿着单据过来,说已经订好了。两磅:八十五块钱。对于两磅这个数学单位,我脑海里一遍空白。
四周都散了。留下零零散散的灯光在点缀,提前地把书包收拾好。罗斯那边,柔正准备离开,几个人一直围着她,说有事谈,让她留下来。柔在百思不得其解的目光里投向向我求救的眼神。我只有回报一个微笑。
罗斯跟我一起往面包店的方向跑去,我几乎可以感觉到喘气声不断向我袭来。门卫很严,我脱下外套小心的盖住蛋糕往教室地方向跑,皮肤的触碰到冰冷地寒风向我抱怨。
泛着泪光的柔显得有点不知所措。都感动到哭了,估计我的身体也不会再为我刚才的举动所埋怨了。
3.
下班时间还没到,路上也没多得人满为患的盛况。一家小型的面包店竖立在马路对面,很想绕过它,但脚步似乎是跟随着我心里最深的想法,往前迈去。
“欢迎光临,请问想要点什么?”店员的热情让我有点不知所措,甚至有点结巴。“我..唔...我先随便看看。”
“好的。”她说完以后就去忙其他事情。我多庆祝她没有追上来说,要不要我介绍点什么,你喜欢蛋糕还是西关饼类的,新鲜出炉的蛋挞你需要吗!这种话。
店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面包,点心。香蕉糕、核桃酥、甜甜圈。柜台前面的蛋糕吸引着我,虽然只有一小块,但价格也都在二十块钱以内。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我,没试过买那么贵的蛋糕。
店员似乎也察觉到我的目光锁定,又跑了过来推销。她说:“今天是一周打折日,蛋糕都有八折,你可以随便选选。”
如果恋爱的滋味是跟蛋糕一样甜的话,那我还真的没怎么尝试过吃蛋糕。
“麻烦你给我块提拉米苏吧。”我说。
“你懂的,一切尽在不言中。”这是前年,罗斯给我回复短讯时候的话。说实话,我真的不懂。尽管他认为这七个字值千金,我也不懂。
不懂为什么身边朋友都会热闹庆祝的时候,唯独是我一个人留在原地。为什么没有被提起。为什么帮身边每个人庆祝,而我永远也停留在后置名单。
所以慢慢总结出了,太在乎别人,容易忘记自己。也容易忘记,其实自己的分量很轻,轻地一阵风,都能吹散。
摇曳的霓虹灯灯光附在珠江的水平线上,经过的客船泛起波浪拍打在礁石上。坐在石板凳上,吃着提拉米苏,欣赏着珠江夜景,也算是不错的一件事。
4.
前段时间,友人打来,告诉我说他失恋了。我像个愿闻其详的老公公一样,放下手中的工作,到阳台跟他细聊一番。他告诉我,他前对象是以前高中念书时,美术班的木知。
他能通过电话声得知我的惊讶。连忙说:我本来就想告诉你的,但是好像炫耀一般。”
“以前你们一年都说不上一句话,什么时候来电的?”我说。
“毕业的时候。”友人在电话那头似乎也没觉得伤感。
有的人,最初相见陌生,离开相见恨晚。友人说,两人异地恋,给不了安全感给木知,而且发现性格差距很多。在感情上,我也给不了友人什么建议,望着漫天星光灿烂,有种置身在银河的感觉,浮在空中,看着所有人。
他问我还记不记得以前聊过关于朋友之间相处的问题。我说:“我知道,你说要装傻一点。这样你能看清很多事情。”
“嗯。”他说,“如果装傻,能够看清别人对你的态度,如果他/她在对你装傻时还很真诚,那朋友就是真的。显然,如果在你装傻的时候,显得不耐烦,甚至是埋怨,那你自己就能看明白了。”
“你今天是在感概飞逝的时光吗?”
“雪纱,我想跟你道歉,那个时候我不该那样说你。”
啪啦!对面的操场有人在放烟花,缀在半空,也随着翻箱倒柜的记忆一同而来。
发烫的木板在炎热的夏天里,丝毫没有降温。在盛开的空调时期,待在只有像火炉般的宿舍。罗斯他们在离我两个小时车程外的地方,聚会着。因为太远距离,我不得不放弃这次相聚的机会。
“Jane从加拿大回来了。还有柔也刚到。”他似乎也忘记有一个正在远处的朋友,不停地告诉我,他们有多开心。
“噢,那你们玩得开心一点。”我扯了扯嘴角,想让自己得话听起来没那么伤感。
一个人的时候,特别孤独。就连是想起某些人,都会难过地哭了。我没有心情上课,向老师请假,课是连贯的,两个小时。刚好就是我跟他们的距离。
难过地时候听歌会开心点,这是骗人的。这只会让人觉得越难受。微风吹起我脚边的灰尘,也吹散在脸庞上流淌的泪花。
“都过去了,算吧。”我朝电话那头的友人说。
“但是心,过不去。”
5.
教室里除了漫天飞舞的试卷,还有流言四起的八卦。自问我的同桌也不是八卦的人。趴在桌上的那刻,我还能看到她认真读书推了推眼镜的样子。
“刚才的课的笔记。”她推了推她的笔记本过来。
“谢谢。”
“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讲。”她捂着嘴凑过来说。
“你说吧。”我一本正经地回答。
“刚才听到友人在跟别人谈起你,说你耍大牌一样,喜欢不来就不来。”
重点似乎也没有放在耍大牌三个字身上。后面那句“她就是这样的人。”才刺激到我的脑神经。
什么叫做她就是这样的人。我语文水平不好,能不能说清楚。但我自知不想谈论。“哦。”的一声回答我的同桌就算了。
“我像个秘密贩卖机,在你难过的时候,却嘲笑你,甚至,也说你坏话,对不起。”
也许是对不起三个字的分量在此刻有点过于言重,但它却来得不迟,至少,被伤害过的心,能够愈合一点点。
“我知道了。你不要像个大男人一样婆婆妈妈。”
“谢谢你。”
挂掉电话,我一个倚在墙上,任凭风吹散我的刘海,也不愿说一句话。这通电话看来是友人打来寻安慰,没想到被安慰的人,反倒是我自己。
时间久到,我都忘记受过什么过,挨过什么痛。更忘记了,最初开始时,自己的脸,不是扑克牌。
6.
手机打开后,依旧跟关机前一样,没有什么动态。走到河边时,发现有人在点许愿灯。小小的纸船承载着梦想跟祝福,也有心愿。纸船也奇形怪状,有蝴蝶状,燕子型,还有小朋友喜欢的喜洋洋款。
对面街头很多人围着,不知道在干什么,但从传来的声音可以确切知道,有街头歌手在唱歌。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他的声音在这条大道上散开,难免有点苍凉。
“纸船怎么卖?”我问一个在卖纸船的老奶奶。
“普通的十块,有造型的十五,那边的二十五。”她指了指那些卡通造型。
"我要普通地就可以了。谢谢!”
缓缓流淌的河水就像镜面一样平静,没有什么的阻拦。也许等它离开岸边一半时,就会被经过的客船引来地波浪打翻。让我不得不想到,它承载的东西会被打翻。
看着纸船离开的背影,让我想到一句歌词,怎么唱来着:“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