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和你们并辔纵马、携手天涯
昨天快醒时做了一个梦,梦见大学里的一节体育课整队,排在最好朋友后面,于是就伸手抱着她,还可以闻到带着体温的头发的味道;转头就能看见家所在的高层,心里想着,今天下午没课,可以回家了,真好。 待到稍微清醒半梦半醒之际,发现自己依然孤身一人背井离乡。于是紧闭着双眼不肯睁开,想象正躺在自己那云朵一样柔软的床上,带花的墙纸,这里是书桌,这里是衣柜,飘窗上摆着粉色小猪玩偶。 待到穿戴整齐擦拭眼睛,奇怪,明明感觉哭了很久,为什么只是眼角有一点湿。
怔怔地坐着,终于不争气的开始追忆往昔,仿佛离家三周的苦一下子都迸发出来似的——你看那时多好,多么开心,连上个厕所都有人陪,可以肆无忌惮地讲黄段子,走在街上看到长得帅得人总要盯个够才罢休。曾经开玩笑般和同学讲,现在想回家时流的泪,都是当初填报志愿时脑子里进的水。戏谑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是真心,我想,哪怕有一天真的变成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女超人,想起初次离家哭湿的那些枕巾,也还是会心悸。
其实思维飘得多远,最终的落点也无非些生活的细枝末节:某个课间,几个人坐在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的绿色围栏上,一边聊天一边唱歌,突然发现了什么搞笑的事情,笑得前仰后合。高中离家远了,于是被托管到小饭桌,一间房子三五个人,一起吃饭,住高低床。吃完饭一起聊天,被话语暖过的阳光洒在枕头上,留下斑斑点点的光影,渐渐地每个人的话里带的困意,被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替代。也在外面住过一段时间,那时不爱学习,放了学就和室友两个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她写作业我听着歌练字。抬头就能看到她头发扫过脸颊,指尖挥动演算着的物理化学或是生物。
还记得备战高考作文之时,老师说每到此处应该引经据典来深化主旨,大约受其影响太深,想起不少素不相识的人来。
真的,这世上大凡有大成就的人,似乎总是孤独的,又或者是那些在当代就可以被理解的思想太过泯然众人,不值得被历史书写。梵高就是其中之一,他曾在空无一人的荷兰街道上徘徊过数遍,夕阳加重了楼房的阴影,终于整个世界连太阳的气味都闻不见了,他抱着他的画走向廉价的面包店。每次想到这样的场景都会觉得心疼,我们的时代给了他属于他的辉煌,不幸的是,那些踽踽独行的狼狈也一同被记下。
回忆是带了温度的情感,人本来就是善忘的动物,若不是在现实中碰了壁,谁能念得过去的好。每个平凡人的生命中也总有这样一段孤独狼狈得刻骨铭心,不得不身披战甲披荆斩棘做自己的大英雄。
渴望回到过去么?
当然。
就像我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可以重来,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可能么?
不可能。
所以梦梦就好,梦醒之后,生活仍然继续,朋友们各奔东西各自安好,抬头就能看见同一片星空。以往已不谏,来者尚可追。
如果你也在某个春日的午后,伴着远处汽车驶过地面的轰鸣声和似有若无的鸟叫声悠悠转醒,突然不知自己在何时何地,不知每日的挣扎努力是为了什么,不知自己重视的朋友家人现在何方过得如何。我这里倒是有两件事可以和你分享:
一是你一定也曾和一群人繁花似锦诗酒年华,那些印记深刻温暖到哪怕有一天老了死了,棺椁也会因此而温柔安静;二是哪怕真的还要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继续漂浮,也一定去试着爱上这个可能并不优秀的自己,因为有时候,没有人会爱你,除了自己。
烛光倒影为我添茶,相逢太短不等茶水凉,万水千山踏遍,总有一处是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