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山河(下):花魁的复仇之路

文 |「柳慕嫣」

图 |「网络(侵权删)」


前情回顾:

“仅用一条人命便换取了南羌皇子的性命。素闻皇子雄才大略,兼资文武,是南羌举足轻重的人物。

有这样的皇子,南羌未来无忧。”来了一番推波助澜,这才不禁感叹道,“大御还真是公正无私,光明磊落!”



大御与南羌开战的消息传来时,我正坐在阁中梳妆。

据传,当看到南羌皇子的尸体时,羌王震怒之下险些拆了王宫,当日便向大御下了战书。连夜整顿三军,清点人马。

大御几番协调之后无果,无奈之下派怀瑾王率军迎战。

近几日,我总有些心神不宁。

百花节当日,各国使团撤离京都之时,我尚在皇宫。临行之际,那西凉使者冷不防地前来寻我,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姑娘那日一舞惊鸿,令在下记忆犹新。”他忽然冲我笑得如此温和,全然没有那日的凌厉和嚣张。

让我不禁惶恐。

“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来。”见我不语,他笑了笑,继续道,“前朝护国将军夫人,沈夫人。”

闻言,我心下一惊。

说起惊鸿舞,世人皆知由沈夫人所创。在当年的一场宴会上,沈夫人正是这般,着一袭轻纱,披锦绣红绸,凭借此舞技压群芳,令多少民族,无数才俊,对我中原文化心生向往。

然而,好景不长。一夕之间,沈府抄家,前朝覆灭。

“姑娘颇有当年沈夫人的风采。”他淡淡一笑,将我的思绪拉回,“不知姑娘可知,锦绣……”

“不知。”我不禁眉间轻蹙,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很是冰冷。

他依旧一双眸子含笑,亦不恼。

注视着眼前的这个人,注视着眼前的这双眉眼,我清楚地知道——这份独有的沉静和敏锐,不是区区一个西凉使者该有。

烟翠阁总是京都最热闹的地方,即便是山河破碎,战火纷飞,这里也是一如既往的喧嚣。

感叹了一阵“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悲凉之后,我回到镜前坐下。此刻亦是心如止水。

烟翠阁的红尘,我不眷恋,大御的山河,也与我无关。

我只知道,现下我须做的便也只有一件事了。



大御初建,第六年春,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盛景——百花节。

百花节,顾名思义,百花齐放,争妍斗艳。各国艺团齐聚我大御京都,一较高下。

一来,各民族文化可借此机遇互鉴互赏,博采众长;二来,也加强了各国的沟通与交流。

“本王今日前来,便是想请清愁姑娘放弃参加百花节。”望着我疑惑的神色,南辰月缓缓道。

百花节,由前朝传承而来,原是给天下有才有艺者的机会

不曾设想,南辰月的武功竟然高得出乎我的意料,不出几个回合,我便已被擒住,覆面的纱巾被一把扯下,宣告着我此次刺杀的失败。

“你果然还是来了。”南辰月瞧着我这一身夜行衣的打扮,笑得清浅,“轻雪。”

闻言,我眉间轻蹙,定定地望着南辰月。

轻雪……这个原本已经刻入我生命的名字,如今被他突然唤起,竟让我感到有些陌生……

“杀了本王,大御三军无帅,又可让民心生惶恐。外遇强敌,内逢变故,大御江山危矣。”南辰月似乎并无丝毫的惊讶,笑道,“轻雪还是一如既往的冰雪聪明。”

“轻雪这般费心,恐怕不是为了辰国。”他负手踱步,继续道,“听闻三年前,太子身边有一位才貌双绝的素雪姑娘,曾辅佐太子破解奇案,并由此得到了圣上的赏识。

太子素来性情至孝,见父皇喜爱,便将此女献给了圣上。这位素雪姑娘进入后宫,封妃赐号,自此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传闻这位素雪娘娘精通音律,尤擅舞蹈。曾在皇后寿宴上献琴,却不知为何,琴曲冲撞了苏贵妃娘娘,还害其小产。

圣上震怒,素雪娘娘也因此被打入冷宫。世人皆传,是素雪娘娘恃宠而骄,失了分寸。

不过,本王倒是觉得,素雪娘娘所弹琴曲甚为神奇,竟能让丞相之女闻之色变…… ”

“原来王爷什么都知道了,难怪皇上对你如此忌惮。”未等他说完,我轻哼一声,眸光清冷。

“果然如此。”南辰月无奈地轻笑,“你所做一切,皆是为了报复太子,报复圣上,轻雪师妹。”

轻雪……师妹?

我父亲平生所收弟子,只此一人,天下唤我“师妹”者,亦只此一人。

南辰月,辰国……辰国,南辰月……

或许我早该猜到。

正如南辰月所言,我勾结南羌,陷害大御,并非因为我是前朝将军府沈家嫡女,而是因为我是萧景的棋子,是御皇的弃妃。

“那位被毒害的皇子原本也就资质平平,不得圣宠,于南羌而言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存在,今日牺牲他的性命,却能换得南羌出兵大御的借口,也算是‘人尽其才’了吧。”望着我越发沉寂的脸色,南辰月不禁叹了口气。

“羌王野心勃勃,早有吞并大御之心,况且这些年来南羌一直养精蓄锐,难道不正是为了今日一战吗?即使没有我毒害皇子,南羌也不乏出兵大御的借口。”我凄然一笑,眉目尽是阴冷,“师兄,你难道忘了昔日的灭国之仇吗?你为何还要帮助御皇抵御南羌?”

“轻雪!”南辰月忽然轻斥,神色几番黯然,似乎有些情绪不明,“南羌皇子无心朝堂,却无端成了政治的牺牲品。

将士们与亲人朋友团聚,却不得不再次面临生离死别。百姓难得安居乐业,却又将经历流离失所。轻雪,你做这一切时可曾想过,南羌皇子何辜?天下苍生何辜!”

“南羌皇子何辜?呵呵……天下苍生何辜?”我心下凄然,不禁冷笑道,“那你我呢?你我何辜啊!师兄如此怜悯苍生,是否有过一瞬怜悯过我呢?

我一介孤女无依无靠,被人始乱终弃,算不算苍生?我沈家上下男女老少数百条性命,被人无端陷害冤杀,他们算不算苍生?

我沈家军数万忠良,保家卫国前赴后继,马革裹尸毫无怨言,还不是落了个遭逢叛变全军惨死的下场!南辰月,你告诉我,他们又何其无辜!”

“轻雪,”南辰月忍不住心中苦涩,“我抵御南羌并非是为了御皇,改朝换代不过是历史更迭,而你我所见的江山,才是真正值得我们守护的故土。”

“哈哈哈哈……师兄果真是有一颗圣人之心啊,被人夺了江山,竟也还能这般气度非凡!不愧是我辰国的好储君!”泪水如暴雨般砸落,湿了我胸前的衣襟,这般尖锐刺耳的笑声连我自己都感到厌恶,但是此刻,我只想好好地羞辱他。

临行之际,南辰月意料之中地向我询问了《锦绣山河》。此图由我父亲生前绘制,传闻都说是描绘了前朝战神沈将军战无不胜的秘密,得此图者,可得天下。而我知道,其实不然。

“轻雪,原谅师兄的怯弱。生逢乱世,我别无所求。唯愿守得故土无恙,护你安好无忧。”我转身之际,他说得很是赤诚。

可我的眼里,只有仇恨。



远处传来战马的嘶鸣,此起彼伏的黄沙仿佛麦金色的海浪,我置身其中,无垠的悲壮,无边的寂寥,我竟隐约感受到了一刻不曾被仇恨充斥的平静。

西凉的皇宫不及大御的奢华,却有着他国都比之不及的壮美,许是地域的缘故。

“清愁姑娘,不,沈小姐,你可要想好了,当真要用这《锦绣山河》来换我西凉出兵?”赫连夕身着碧金色锦袍,比起那日百花节西凉使者的模样,多了几分恣意和威严。

“《锦绣山河》可是天下趋之若鹜的东西,凉王难道就不动心吗?”我笑意清浅,倒是很有几分胸有成竹。

“那日本王尚未开口,沈小姐却已避之不及,今日倒是怎么舍得拿出来了?”赫连夕似笑非笑,“御羌两国交战,我西凉大可以等他们两败俱伤之时再来坐收渔翁之利。”

“《锦绣山河》虽然神妙,但我并无一兵一卒,留之无益。倒不如交付给德才兼具之人,方能物尽其用。

至于两国交战,两败俱伤之时,恐怕凉王是等不到了。”

在赫连夕疑惑的目光下,我微微勾唇,一字一句缓缓道:“南羌诸将,绝非南辰月的对手。”

“呵呵……不愧是战神之女!”赫连夕忽而伸手,拂过我额前的碎发,“毒杀皇子之事信手拈来,就连征战之事也是看得如此通透。”

“我只要大御覆灭。”我神色冷峻,斩钉截铁。

“沈小姐可曾想过,你究竟恨的是谁?”闻言,我竟一怔,他却已揽过我的肩膀,一瞬即逝的神色,眉眼间似有心疼。

“大御覆灭之日,便是我交付《锦绣山河》之时。”我挣开他的双臂,掸去颈间的余温。我不屑这世间,任何人的心疼。

“沈小姐,日后作何打算?”

“不如留下来可好?做我的王后。”赫连夕忽然又道,“我喜欢你身上这股绝望的气息。”那声音宛如落雪,无痕般的轻,却又有种莫名的坚定。

我冲他轻笑,转身径直朝宫门走去。

桃红色的锦绣纱帘用灿灿的鎏金勾勒出轮廓,总是给人一种纸醉金迷的幻象,镶嵌着琉璃的铜镜映衬着交错的玉杯玉盏,散发出绚烂夺目的光彩,纵使前线每况愈下,家国已然风雨飘摇,也不改烟翠阁一如既往的喧嚣奢靡。

经过数月的僵持,就在南羌逐渐不敌时,西凉突如其来的出兵使得前线的战况骤然而变。

纵然怀瑾王用兵如神,也难敌西凉铁骑千军万马。尤其是近日频频战败的消息,令京都的气氛逐渐降到了冰点。

大御,已是涸辙之鱼。

我坐在镜前,望着窗下背着细软匆匆而行的人影,涂一抹深红的胭脂缓缓覆在唇上,倒也觉得越发别致。

我究竟恨的是谁?日后又该何去何从?自那日离开后,赫连夕的问题始终在我脑海中萦绕。

是啊,时至今日,我究竟该恨谁呢?

是我曾经山盟海誓地深爱,却把我当做棋子牵制御皇的萧景?

还是昔日予我依靠和温暖,却在得知我身世后的第一时刻将我弃若敝屣的御皇?

是那个昏庸无道不辨是非,宠幸奸佞有负忠良的前朝皇帝?

抑或是构陷我沈家的前朝叛臣,如今却位极人臣无限风光的苏明海?

当真是讽刺呵,这三年来,我无一日不是在仇恨中度过,仇恨充斥着我的每一根经络都在游走,可是到头来……

待他日尘埃落定,我亲眼见证了大御的覆灭,唯愿泯灭所有的浮华,寻一场独自的风月,没有仇恨,无关悲喜。



今晨,阁里又迎来了一位金主。说是指了名的要见我。于是芸娘一脸媚笑着,将他引入了我的房间。

“公子是想听琴,还是看舞?”我搁下手中的胭脂盒,清冷地敷衍道。

“南羌皇子的绝命之舞,在下早已见识。”

我心下一怔。

这声音……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曾经的爱而不得,如今的恨之入骨。

“阿雪……”萧景似乎也有一瞬间的恍惚,喃喃道,“这三年来,你过得可好?”

“想必是太子殿下日理万机,一时糊涂了。”我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冷冷地提醒道,“烟翠阁中,并无阿雪。”

“阿雪,我知道是你。”他忽然上前,紧紧地握住我的双手,仿佛是在呵护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阿雪,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往日种种,皆是我有负于你,你恨我,怪我,报复我,我都认了。”

“你与南羌使者联合杀了他们皇子,嫁祸大御,纵然是两军交战,我也绝无怨言。”

他顿了顿,又道,“只是你这样做可曾想过,会将自己陷于何种危险的境地?”

“你可知道,当初宫里传来冷宫走水的消息,我快马加鞭地赶回京都。那一路上,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撑过来的。

我心急如焚,只盼着你能安然无恙。可是等我赶回去了,看到的只是一具烧焦的尸体。”他潸然地说着,我也不禁悲恸,昨日种种,仿佛历历在目。

犹记三年前,我入宫为妃,与圣上琴瑟和鸣。不得不承认,御皇当真是位难得一见的明君。

他勤于朝政,精于改革。大御初建仅仅三年,国家物产丰富,百姓安居乐业。圣上喜好音律,我自然与他志趣相投,于是在皇后娘娘的寿宴献上了名震天下的“沈家军征塞曲”。

不曾想,便是这一首曲子,不仅令苏贵妃惊吓小产,也暴露了我的身世,自此我被打入冷宫。

冷宫走水那日,我的宫殿被锁得密不透风,苏贵妃站在我房间的窗前,笑得阴冷肆意,直到那一日,我方知沈家军“谋反”,实则是御皇与苏明海的阴谋。

望着萧景悲戚的神色,我也不禁心中黯然,叹道:“我的生死,在你弃我那日,也便与你无关了。”

回想起来,萧景不曾害我沈家一条性命,沈家军“叛变”惨死,也当与他无关。

他于前朝纷乱之时救我一条性命,许我一世长情,却又在我眷恋他情之最深时将我推入深宫,想来也是明白他父皇对我有意,顺水推舟,身不由己。

人一旦身处高位,这“舍”与“不舍”,哪还能由心由己?时至今日,或许我早已不怪他了,只是未jiekai解开自己的心结而已。

“阿雪,你知道吗?当初看到尸体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快疯掉了!

他们都说那个人是你,可我不信啊!我怎么能信呢?那个人怎么会是你!我曾经答应过你,要带你去赏遍天下的美景,尝遍天下的美食,都还没实现呢,你怎么会离开我呢?你怎么忍心就这样离开我!”

“这三年来,我疯了一样的到处找你!可是大江南北,没有一点关于你的消息。旁人都说我是得了魔怔,而我知道我其实是中了毒,只有你才是我唯一的解药。”



“阿景,你无须中毒,我也不做解药。”良久,我方才平静道,“你于我,已无怨了。”

“阿雪,纵然你对我已经没有感情了。但你要知道,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依然爱你。”

闻言,萧景不禁垂下眉眼,神色更加黯然,“你不怨我,我自然欢喜。你若怨我,我也甘之如饴。”

我不再言语,我们就这样相对沉默了片刻——

“阿雪,现在战火四起,百姓民不聊生。我知道你平日里最是善良,”萧景顿了顿,终于望向我道,“阿雪既是前朝战神沈将军之女,可知《锦绣山河》现在何处?”

我微微启唇,笑得淡漠深邃。这些人早已被权利支配,又怎会有什么真心?纵然今日,他真的深情至此,我这颗千疮百孔的心,也只愿默然。

“不知。”

话音未落,我只觉得身子一沉。萧景的这一掌用了十分力道,且趁我不备。

“阿雪,我从来就不信什么《锦绣山河》,一幅画而已,自然救不了我大御江山,但你可以。”弥留之际,萧景留下了这最后一句话。

我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山谷之中,青草遍地,散发着清香的泥土的气息。

而我,被结结实实地捆住了手脚。四周是响彻天际的擂鼓呐喊。

我抬头仰望,只见旌旗一片,南辰月与赫连夕所率军队皆是身披铠甲,整装待发。

奇怪的是,二人此刻似乎并无对峙,皆是紧张地望着第三方山头。

我随之望去,只见那边只有一小队人马,虽然人数甚少,但瞧那气势也能看出是精锐之师,此刻皆是剑拔弩张地对准了我。为首的是萧景。

眼前的局势,我很快就明白了。

三军并立山头,于任何一方,都无明显的优势。但如今有了我,情况便是大大不同。

我被困在了山谷,南辰月与赫连夕二人若是前来救我,他们不仅失去了有利的地理优势,更会深陷险境。

若是不来救我,任凭萧景一声令下,我便是万箭穿心,大战在即,也足以扰乱他二人心神。

我眉眼含冰,心下凄然。

今日,我竟又重蹈覆辙,成了萧景的棋子。

我依旧是神色平静地望着萧景,于他,我不会再浪费一丝一毫的感情,哪怕是恨。

若是今日注定了要葬身此处,我也定要拉他同坠地狱,亲眼看他万劫不复。

忽然,他朝我展开了一个笑靥,轻轻启唇。清风掠过,我听懂了。他说的是,“阿雪,我是爱你的,但我更爱江山。”

我淡淡一笑,也朝他道:“你不配爱我,更不配染指江山。”

记得初见之时,我因身受重伤失了声音,我们便以唇语的方式交流。如今烽烟辗转,流年暗换,我们依旧用了初见时的唇语诀别。

言语之间,两军已经同时冲下了山顶。远远望去,只见一人一骑冲锋在前,奔腾的马蹄扬起烟尘滚滚。马背上的人,身着银甲,肩披墨色的锦袍,前朝宫殿,沈府花庭,一如初见的眉眼,此刻满是担忧和焦急。

而另一方,赫连夕同样是纵马扬鞭,急怒交加,奋不顾身。

山顶之上,我看见萧景满意地扬了扬唇角,长臂一挥,箭如雨下。随即,他亲自拈弓搭箭。

绳索断裂,我手中的铁菱亦是毫不犹豫地掷了出去。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是不会有丝毫偏差。

被萧景的长箭刺穿身体的那一刻,比我预想中的痛了许多,也许是因为我的心空了,再无力去分担这身体的疼痛。

我原以为,我在扑向南辰月选择挡下那一箭的时候,该是犹豫的。然而没有。

乱战之中,我被南辰月紧紧地抱在了怀中。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瞳孔悔恨,满面泪泽,口中仍在喃喃地念着什么,而我只能隐约听到“轻雪”二字。

这一生,我拼尽了全力去恨尽所有的人,又何尝不怨他南辰月呢?

当初,我赌气般轻易地爱上了萧景,不过是怨他在我沈府遇难时的无能为力。我与御皇琴瑟和鸣,也是怨他面临前朝覆灭的忍气吞声。

我怀着报复般的心态向他证明,纵然他不是这天下之主,我也一样能够宠冠六宫。

可直到那一刻,我才发现,原来经历了这么多,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害怕失去他。

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弥留之际,我觉得我的心是被填满的,像被阳光包裹着一样,暖暖的。

原来,没有仇恨,我可以像风一般轻。



有史记载:太子萧景死于战乱,丞相苏明海欲率文武百官转投西凉,然,凉王以“不忠”之名予其处决,时御皇病逝。

至此,大御覆灭,建朝仅六年。

半月有余,辰国复建,原太子辰轻月登基,立护国将军之女沈轻雪为后。冥婚大典沸沸扬扬,响彻天际。

今晨,辰皇又取出铁菱独自端详,忽然无意之中将其展开,竟是一幅巍峨壮阔的山水之图,其间有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案角批注,其上刻曰:“战火止,民无忧,此谓锦绣山河。”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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