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一些旧观念的刻板印象里,写作是个严肃的职业。直到近些年,信息以各种文章作为载体大量涌入视野之后,我才如梦初醒,本来每个人就都有使用文字的权利。尽管多媒体盛行,文字似乎仍然是最有价值密度的材料,无论是用来做价值导向,还是只为了表达自己。
我也曾写过些东西
大概是从高考过后,我就几乎没有很有目的的去写一篇文章,除了硕士毕业论文,还有那些年错把感情问题当作创作灵感的宣泄。有时候总觉得动笔很难,因为太久没有认真的梳理自己的人生。
无意间翻到以前一篇关于成长的日记中自己写的这样一段话:
成长本身的不完美,我希望一些如原石一般尚经不起雕琢的文字,能够以一种最接近成长的本质的真实形式,即充满了热泪、过错、遗憾、美好、希望和绝望的姿态,纪念我业已逝去的那段珍贵岁月。
写下这段的时候我还是个少不经事的孩子,却总是试图证明自己已经是个大人。单纯的我并不懂得该如何聪明地活着,因为一些小事踌躇满志,连走路的步伐都快了起来,仿佛急于直面人生。但当一次次被绊倒、所有的情绪都跌倒了谷底的时候,我并无法立刻找到什么信念让自己站起来,最后陷入彻底的盲目消耗的状态。
回过头去看看那些浸透在白纸黑字上的生动的悲伤,切肤地感觉到,在这样一个唯唯诺诺的年纪,伤情似乎是装点生命的勋章,好像只有凭借那些被我们脆弱的主观承受力无限夸大的非难,我们才得以拥有热泪盈眶的青春。那时候所写的一切,都只为了一个本能而可笑的目的:倾诉。而那些执念并没有因为起初的浓烈而变得尤为深刻,仍然一晃就过去了。
之后长长的时间里我再也没有写过东西,因为再也提不起倾诉的欲望。我盲目的活在平静遥远的角落,世界的悲伤与灾难太多,我无力怜悯;人间既非天堂又非地狱,末日尚远,我惟能维护着自己的天地,觉得只有一切按部就班的走下去,总归是靠谱的。很多人就这样被迫行走在宇宙的时间维度上,很多记忆跟感触在滴答滴答的钟声里被掩埋,留下一个空空的心脏,机械一样的运转着,咯噔咯噔的发出齿轮摩擦的声音。很多人不会去想“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因为在“凡人”的生活中这些问题太过脱离实际。不管是被迫还是主动,更多人考虑的只是“我要怎么走下去”。我当时把这归咎为岁月让我们所谓的成长刻上了所谓成熟的标签,它让我们更加务实也更加浮躁。我也越发觉得自己难以独善其身,去追逐大家都在追逐的,但所做的一切似乎也只是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不听话。
可骨感的现实总是来的毫无预兆而又接二连三,让我一度不由自主的相信了那句广为传颂的名言:这就是生活。面对这样的生活,人们会渐渐的对生活产生抱怨和不满,在挣扎中思索,在思索中迷茫,迷茫中失却了自己最初拥有的东西,而变得渴望,变得贪婪,变得自私,变得沾满了欲望。有欲就有求,求则生哀愁。怨谁呢,生活吗?所以越来越多的人告诉自己和其他人:这就是生活。
生活艰难,命运的戏谑让我狼狈不堪,我也只能无力叹息,把悲伤的感觉消磨在无休止的自嘲中。可在一个莫名的晚上我深刻的体会到被悲伤掐住了喉咙,拼命挣扎并且彻夜不眠的时候,顿然发现有些事情本身就是无可奈何,从一开始就是一厢情愿。只是在我们追求欲望满足的时候,所有的精力都放错的地方。我们越来越依赖于力量去强迫事情往我们想要的路上走,而忘记了很多事情其实需要的顺其自然,水到渠成。我们拼命的感悟、不懈的成长,我们紧紧抓住岁月的尾巴去追求那些羡慕嫉妒恨,我们忽略了自己脚下真真切切踩着的土地,只去追求那传说中的生活以及生活的悲哀。
其实,悲哀的并不是生活之艰辛,悲哀的是我们认为:“这就是生活!”或许,我们更应该利用自己拥有或者仅有的资源,在我们各自不同的世界里活的轻松一点,再轻松一点。
我还想再写点东西
命运最奇妙的是有时只需一瞬间变足以改变轨迹。当我因为一个人一句话而再次平静下来,坐下来还是会涂鸦,还是会被自己曾经的自我倾诉感动到,原来拨开身上厚厚的尚未成型的外壳,自己还是那个自己。不同的是经过了盲目的平淡、平淡后盲目的追求,再到清醒下来,我找到了一些想要写点东西的动机。
人生如同行路,一朝决定开始不走寻常路,便越走越发现自己变得孤独了,越来越多的无话可说与激烈的观念冲突,曾让我只能安安静静的做一只蛹,痴心妄想的等待有朝一日的蜕变。但如今我不再想一个人躲在遥远的角落“与世隔绝”,对这个世界有了越来越多的好奇、体会与越来越多的想要分享的东西。我渐渐承认,活着的价值,在于要有一个饱满的人生。隐忍平凡的外壳下,要像果实般有着汁甜水蜜的肉瓤,以及一颗坚硬闪亮的内核。这样的种子才能在人间深处生根发芽,这段富有情致的人生才有流传下去的价值。
应知道若干年之后的人世,再也不会有人惦记我的存在,因此这段饱满的生命,是我以生之为人而骄傲的唯一见证。在这个充满爱与被爱、伤害与被伤害的世界里,生命对我们是吝啬的,因为它总是让我们失望;可是,生命又是这么慷慨,总会在失望之后给予我们拯救的机会。 我想,因了这生命的慷慨,我们必须尊严地活下去。即使是最朴素的生活,也要有最遥远的梦想。
我想通过文字把我的生命制作成一个个副本留下来,做着一个荒诞的梦:也许未来有一天,科技发达到在我离世以后可以通过人工智能习得我的全部意识,让我再一次醒来看看这个世界,到那时候我现在所留下的所有文字都是珍贵的学习素材。这是此时此刻的我对这世界最大的贪恋。
我们生来并没被赋予太多的自由跟权利,但我想我并没有被限制去做的一件事,一件有些价值的事情,就是在我的有生之年纵情的去见识、去感受、去学习、去记录,尽可能多的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作为我自己生命的复刻与延伸。
所以,应了这内心的呼唤,我决定要写些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