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味(一)一点苦在心间绕

苦瓜炒鸡蛋

说来可能有点孤漏寡闻,十九岁以前我从来不知道苦瓜和鸡蛋这两类食物可以联系到一起。在我的认知里,这两者大概就是天南地北的存在。

那一年的高考在异常平静又轰轰烈烈的错觉中结束了,我一个人提着厚重的箱子辗转奔波,来到了即将来临的大学生活的城市成都。

早些年姑姑便已定居在此,于是我下车不久便遇见了在车站等候多时的她。姑姑对于我的到来显得很是兴奋,一个劲儿的给我规划着未来的景点,满心的喜悦感渐渐冲淡了我的紧张。

她领着我到了她家,那是一个不大的地方,饭桌上摆满了眼花缭乱的菜,热气腾腾又饭香四溢。那一瞬间我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陌生的异域他乡,仍然有人能盛情款待你,至少在这个城市也不那么失落了。

我记得靠近我最近的菜便是苦瓜炒鸡蛋,青翠的苦瓜片混搭着明黄色的碎蛋片,简简单单,却是色彩鲜艳。在这花花绿绿的佳肴面前,从未见过的格调反而令我眼前一亮,颇为惊讶。

出于对新食物的认知,我难得的举起筷子尝了一口,意料之外的是我竟然觉得眼前奇艺地搭配产生的结果居然还不错,淡淡的蛋香味儿混合着微微的苦味和一股到道不清说不明的清香,在味蕾之间刺激着我的食欲,我头一次发觉苦瓜也不是想象中那么难吃,甚至还有点开胃。于是两碗饭下肚,我一个人吃了一大半的这道菜。

自那以后我对苦瓜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越吃越上瘾,最后已是爱不释手,俨然成了父母的翻版。

在我以往的记忆里,苦瓜基本上都是伴随着瘦肉出现的,虽然知道它清热解毒的强大功效,可它苦到心口的味道总能让我退而远之,不敢靠近。

那个时候我总在想,苦瓜这种味道如此难以下咽的食物,怎么会有人喜欢吃呢?就好比是人为什么要喜欢吃苦?

我想大部分人对于苦最初的态度是拒绝的,如同一个人的一生,谁想过得苦。可是生活从来就还是苦中作乐,有苦才能更好地珍惜到眼前的幸福。正所谓酸甜苦辣一应俱全,缺一味其实就是不完整的。

有时候我也在思考,时间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他能改变许多曾经你的无法理解,比如看待一个问题的角度,又比如你对一道菜的爱恨情仇。

就像是这道苦瓜参与的菜肴,曾经最讨厌的食物,如今最割舍不掉的味道,其中的变迁又是谁能预料得到的,不得不令人感叹岁月拥有的神奇魔力。

也许这也是一种成长,有些东西最初你无法体会到它的美好,然而当你经历了岁月的洗礼与沉淀,心境的成熟与切身的领会,你才会感受到它的弥足珍贵,看到它无法抹灭的闪光。

一道简单的苦瓜炒鸡蛋,但是于我而言,它的味道,它的记忆,它所赋予的感情与领悟,从来不简单。世间万事万物,有时候最简单的往往最是情深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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