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庄子梦蝶:谁在谁的梦里?
那年她在天涯,他在海角,他在她梦里,她在他心里。
那天她在红尘,他在碧落,他在她的轮回里等来世重逢,她在他不在的时光里失魂落魄。
是否所有的不在,只是不再,只是,另一种在?
若是所有的在,都统统不在,是否留下的虚无,也在?
若所有的不在,都只是不再,是否过往的时间,能再?
你在,在我生命的流浪里,我的心便不再无所偎依。
我在,在你轻狂的少年时,你的梦就不再了无踪迹。
读着这段看起来很绕口的诗句,我一下子想起了庄子,对,那个梦蝶的庄子。
《庄子.齐物论》:“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我很小时就读过这个故事,觉得很是有趣,是啊,我们怎么知道不是蝴蝶做梦变成我们,而是我们做梦变成蝴蝶呢?是蝴蝶在我们的梦里,还是我们在蝴蝶的梦里呢?
越长大,就越不爱思考这问题,觉得这个问题和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无解,也无意义。先有鸡还是蛋,你都得先有钱吃饭穿衣啊。
越长大,越要坚强勇敢,有时从梦中醒来一阵恍惚,然后用理智安慰自己,梦里都是假的,你看,梦里摔下来都不会死不会痛,现实里怎么可能呢?忘记那个梦就好了。然后就越来越朝着一夜无梦来努力。
然后再长大一些,遇到的事多了,只用坚强和理智解决不了的事遇了,忽然这几年就开始喜欢研究梦境了。
有时有人也会问我,为什么花那么多时间研究梦境,梦都是假的。我笑而不语。
有些东西你不认同,也许是你没有真正了解过。有时,梦境是那样栩栩如生,梦境有时的体验,竟然有时比这个世界日复一日的体验更震撼你的心。梦里的创造力,也实现了这个世界的许多美景,如小说《暮光之城》、电影《阿凡达》、泰国的著名庙宇白庙、谷歌搜索引擎、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而且,阅读越多,看的越多,我有时也常在想,也许我们在人世才是浮生一场梦。
说吧,你怎么证明我们不是活着一个蝴蝶的梦里,或者我们和蝴蝶都活在一个更大的梦里呢,比如梵天的梦里?
(二)五藴皆空:哪个“梦”是真实的存在?
佛语常言:一切皆为虚幻。
这是否就是在暗示我们就在梦里呢?
《心经》有言:
观自 在 菩 萨,行 深 般 若 波罗 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 一 切 苦 厄。
舍利 子,色不 异 空,空不异 色,色即 是 空,空即 是色。受想行识,亦复 如是。
五藴皆空,这道理在最平常的人最平常的事情中都可以找到某种印证。
我很小的时候很怕打针,但我打针从来不逃避,为什么呢?因为在一次打针的经历里,我忽然发现打针最痛就是扎下去那一刻,只要咬咬牙,忽视那一刻,告诉自己会过去的就好了。那你说,我打针时的那种痛是真实还是不是真实的呢?如果是真实的,为什么我骗自己不注意什么时候被扎下去,就觉得只是被蚂蚁抓了下,如果不是真实,那之前的痛和别人的痛又是怎么回事呢?
又如,我们常说我们醒着的世界是客观的。可我和你聊起西湖美景,你怎么知道我眼睛看到西湖和你想到的西湖,或他眼里的西湖,是一样一样的呢?连最可衡量的视觉都是如此,那嗅觉,听觉呢?比如玫瑰精油,女性一般都觉得玫瑰很香,可很多女性的伴侣都觉得玫瑰很臭。又比如摇滚音乐,有人觉得不知所云,有人觉得这是世界最好的知音。
那请问,为什么你说,我们醒着的世界就是客观的呢?就因为它可以被感觉到吗?可梦,我们也可以感觉到啊。
梦有时还会影响我们的生活呢。
有时我们从梦里醒来,眉开眼笑,充满力量,有时我们从梦里醒来,悲伤不已,心灰意冷。
《灵魂之旅》催眠回溯师带我们进入一段段前世今生和灵魂的世界。我们看到,在书中的观点,我们的每次人生都只是灵魂短暂的一次旅行,一次学习任务,甚至就是一场梦。甚至灵魂还可以提前预览一些人生的片段的梦,说到这,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我们清醒时在灵魂的梦里,还是睡着时,灵魂在我们的梦里。
聪明如你的唯物主义者,或智慧如你的唯心论信仰者,你们谁告诉我,哪个“梦”才是真实的存在,还是一切我们能感觉到的,都不是真实的存在,又都是真实的另一种存在呢?
(三)时光问佛:我要在谁的梦里?
当我在柬埔寨吴哥,在昔日的古迹庙宇,站在乱石中,看着有些雕刻依然清晰精美,也很容易感受到当年的宏大气势,心里思考着:一个这么庞大的石刻建筑,最终抵抗不过时间的变迁,抵抗不过世间的无常变化,那些曾经小小的,树的种子,却深入到坚硬的巨石中,或与它们融为一体,或挤压扭曲压垮那些巨石。谁更有生命力,谁更永恒,谁才是神的化身,我无法回答。
我也不知道,是那些宫殿在树的梦里,还是树在宫殿的梦里;我还不知道,是我在树与宫殿的梦里,还是宫殿与树在我的梦里。可我好希望,不管在哪个梦里,你都在我的身边,都在我的梦里。
暖同学的梦里就有她挚爱的先生。
暖同学为了生命,即将和她的乳房做最后的告别,她写到:
时光真是无情,只肯只留下佛头示人;
时光也真是多情,那么滋长的青苔不曾一丝一毫打扰到微笑的宁静,反倒更让人看清“一蓑烟雨任平生,也无风雨也无晴”的透彻。
暖是个很阳光的女子,前年查出乳腺癌,切除一侧乳房。当时她惆帐的说,她成了单峰驼。她先生说,这样他们两个心脏才会离得更近。
今年再次查出转移,即将切除另外一侧的乳房。这三年里,她和她的先生在抗癌过程中走的更近,体会了生命的更多真谛。
我也一直在想,生命真是无情,让她和许多人经历了许多,可也常思,生命也真是多情,没有那么多的经历,我们在酒足饭饱后又会体验什么呢?是日日重复顺利却不去思考的平安人生才是追求,还是每日活着都是挑战的磨难人生才是恩宠呢?
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是多情的恩赐,是甜蜜的梦。有情人终究擦肩而过,前世佛前的五百次的祈祷,也只换来这一生的擦肩,难道就不是恩赐,就不是甜蜜?你看,那些回首年少往事的老婆婆,那个为国捐躯的英俊少年,一直活在她的记忆里,活在她的心里,也温暖了她的一生……
回首生命的点点滴滴,记忆里的画面,像梦境一般模糊又清晰,像梦境一样触手可及,又再也回不去。生活是梦,梦是生活。
你的梦里有谁,你又在谁的梦里,谁的记忆里?也许最多情的梦,便是你在我梦里会心微笑,我在你梦里流下久别重逢的热泪,梦中的我们正在现实里彼此触手可及的身边……或者你我在天各一方,为着同一个梦,在梦里一起遥望远方?
我都不知道,也都无法回答,我只愿你,梦里梦外都有着觉知的宁静,在什么梦里都体验过,珍惜过,努力过,无悔过,拥抱过……
也许觉知也只是一场梦,佛也是一场更盛大的梦的,但你曾有关的梦,都会离开你的生命,也都会留在你的生命里。
生命,就是一场梦里梦外的循环,在梦里,不在梦里,我都愿我们在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