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读到徐志摩《我所知道的康桥》里的一段:
“单独”是一个耐人寻味的现象。我有时想它是任何发现的第一个条件。
你要发现你的朋友的“真”,你得有与他单独的机会。你要发现你自己的“真”,你得给你自己一个单独的机会。你要发现一个地方(地方一样有灵性),你也得有单独玩的机会。……
我那时有的是闲暇,有的是自由,有的是绝对单独的机会,说也奇怪,竟像是第一次,我辨认了星月的光明,草的青,花的香,流水的殷勤。
……
下雨天,下班了,独自走在路上,身边的人都行色匆匆,我却一点儿也不着急,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长齐脚踝的雨衣、粉色的卡通雨鞋,一脚一脚踩在水洼里,小心翼翼,又跃跃欲试,听得见一颗小小的心子在欢欣地跳动。这时候也觉得道路不平整,有这水洼也是必需的。
前天晚上,小宝下晚自习回来,我在窗边看书,他走到我的旁边,把我落下来的头发捋上去,责备我怎么不把头发扎一下,他把我的头发拢在手里,又从两鬓挑出两绺来,说班上女生都是这样梳的,我哈哈大笑说,这叫“垂髫”吧!他也笑,黄发垂髫!我说:准确说,叫黄发也垂髫!
有时候,单独相处,是上天的恩赐,有时却是考验。
《简爱》里简对自己说:“我越是孤独,越是没有朋友,越是没有人支持,我就得越要尊重我自己。”
有时候,这机会不是上天给的,朋友也可能给,可能“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可能是寻隐者不遇,“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也可能“小扣柴扉久不开”,反而被“一枝红杏出墙来”所惊艳。
我想和你单独待一会儿,如果不能,也没关系的,我会听汪曾祺先生的话——“如果你来访我,我不在,请和我门外的花坐一会儿,他们很温暖,我注视它们很多很多日子了,它们开得不茂盛,想起来什么说什么,没话说时,尽管长着碧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