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当年我们家没搬家的时候,住在那种复式的胡同楼。每到中午的时候,各种各样的饭香都会充满整栋楼,其中最香的就是楼下那家小面馆的肉酱香。
小面馆并不大,是由一对四十多岁的中年夫妻开办的。也就是一间房的门面,一半用做了厨房,一半放置了些桌子椅子。整个面馆也就只有五六张桌子,每张桌子配有四把椅子,是那种木制的老式桌子,经过长期的擦拭,桌子的四角已经变得非常圆润,日经月累的油印成为历史的印记被刻画在桌面上。
面馆虽小,卖的东西倒挺齐全。特别是他们家的肉酱拌面,卖的是最火的。还有其他各式面条,像刀削面啊,素面什么的。但最好的却还是肉酱面,经常有慕名而来的人跑到这里只为尝一尝这传说中的肉酱面。
不得不说,他们家的肉酱真的很特别。特别的香,就算是普通的面条铺上他家肉酱,寻常人都能吃上比平常多一倍的饭。
我们这栋楼的居民,几乎每隔几天都会去小面馆打包几份肉酱面带回去吃。为什么不是每天都去吃呢?是怕膩吗?答案确并不是这样。
而是因为他家的面太火了,来买的人太多,哪怕我们就是住在同一栋楼里,也不是每天都有机会吃到他家的面的,就这还是那对小夫妻看在大家都是邻居的面上,给大家伙开了后门的。
我的父母就是“爱吃面”一族里的佼佼者。每一次家里的人想去提前回家,去排队买面。我的妹妹也很是喜欢吃,就只有我不吃,也不是不吃,而是吃不了。
这一切的起因起源于我五岁时发生的那一场车祸。那时候爷爷还在世,在我印象中爷爷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头,瘦瘦的,高高的。
一次爷爷去幼儿园接我回家,在回来的路上,我不听爷爷的劝告,跑到了马路中间。这时拐角处有一辆私家车忽然冲了过来,爷爷只来得及把我推倒在路边,我在地上滚了几圈,哭着爬了起来,向爷爷望去,然后看到了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一幕。
爷爷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被那辆车撞飞了出去,“啪”的落在了地上,顿时红的血,白的脑浆在地上留了一地,浓浓的血腥味充满了整个世界。
而那辆车呢,仿佛魔怔了一样竟然又加速了,竟然又从爷爷的身上压了过去,我仿佛间听到了爷爷的骨头被压碎的声音,原先还会抽搐的人,竟变成了模糊不清的肉块。
我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吐了出来。等到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是两天后了。
母亲告诉我,当年听到爷爷和我出事的消息的时候,奶奶一个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幸亏送医院送的及时,抢救了回来。当时的我醒来后,就像傻了一样,不哭不闹的,还傻笑,一直流口水,也不知道吃东西。
老人家一听,便挣扎着起身要来看我,爸妈拉不住她,便只能让她来。说起来也怪,我一见奶奶就乐了起来,哈哈大笑的。然而奶奶却哭了,回家做了一碗鸡汤,边喂我边说:“老头子,安心的走吧,这个家我会帮你看着的。”
母亲还说,当年他们还以为奶奶傻了呢,竟对着我喊老头子,但后来什么都不吃的我竟然真的乖乖的把鸡汤给喝完了。喝完后,我便睡了,等醒之后,我就开始吃饭了,就是不能见肉,一看见肉就吐。母亲还很奇怪,明明之前奶奶喂我的时候还喝鸡汤的。
打那之后,我就没再吃过肉,连闻到肉都会吐。家里人吃肉的时候都会在我们家一个专门的房间吃,没有人敢在我面前吃。实际上,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已经能够少量的吃些肉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楼下那间面馆红红的肉,我就感觉我的胃在翻腾,很是难受。
还有一件事我感到很奇怪,但我也没敢和任何人谈过。就是那家面馆夫妻每隔一段时间带在身边的孩子就会换一个,那个孩子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间长短也会因为年龄的不同而变化。
第一次出现的孩子是个八九岁的男孩,很是聪明,还会帮这对夫妻算账,当时去买面的人都很喜欢逗逗这孩子。但不久之后,这个孩子就没了,换成了一个七岁左右的女孩,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这家店的生意开始火了,出现了那个特别香的肉酱。
也有人问小男孩去哪了,那夫妻两说,乡下父母想孩子了,便把大儿子接走了,他们便把小女儿带来了。
从那之后,便相继来了表哥家的儿子,表妹家的女儿……那些孩子一个比一小,一个比一个出现的时间短,除了那个大儿子。奇怪的是,那家店的肉酱每次都会变的更加的新鲜。
今天早上母亲又提起了那家的肉酱拌面,说是好想吃。出于做儿子的孝心,我便驱车回了那个胡同楼,想去找那家店。结果发现胡同楼早已没了,变成了一片荒地。
还是找了当年的邻居才知道发生了什么。邻居说:“本来这地方是要开发成楼盘的,后来施工的时候竟在底下发现了许多的骨头。后来啊,有人请专家来看,那人说是什么猫的,有狗的骨头。还说什么最多的竟然是老鼠骨头。你说这专家是不是吹的,那老鼠能有多少骨头,我可看过,那要真是是老鼠,咋着也得上万只啊,人上哪去哪去找那么多只鼠啊?”
我递给邻居一支烟,邻居熟练的点上烟,吐了口烟圈,又继续说到:“真是造孽啊,后来啊,这越往下挖,骨头越多,也越大,还听人说啊甚至有类似人的骨头呢。这事还上了新闻呢,后来来了堆警察,把这地封了,后来啊,这事还上了新闻呢,我还被采访了呢,这可是我老牛第一次上电视啊。再后来,这事传了出去,那开发楼盘的人啊见情况不对也跑了,留下一群以前的老业主……”
看这话题越跑越远,我打断了对方的话。我又问起了当年的那家面馆。
邻居弹了弹烟灰继续说道:“树大招风,那家面馆那么火就引来了那些大酒店背后人物的觊觎,听说那些人一施压,要他们交出配方。后来啊,某一天早上,大家一早醒来就发现那家面馆关门了,就没在开过业,听人说他们是不想交出配方,便跑了。”
驱车回家的路上,我又想起了那些孩子,仿佛又闻见了那诡异的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