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卷缩着整片提篮桥棚户区,没有星星也看不到月亮,令人欣慰的是白玉兰大殿顶层散发出的紫色的光芒还能让人们脆弱的心中点燃微微一丝希望。
周盖天是一名快到甲子之年的单身老汉,早在年轻时因为感情不顺离了婚,平日里他总是把精力全部放在画画上钻研。今晚,颓废的老周一边饮酒一边作画到深夜。废寝忘食的他甚至连早晨的马桶都还没有去倒。
推开漆黑的石库门,外面竟然已经北风呼啸的飘起了小雪,老周醉醺醺的拎起历史沉沉的马桶走了出去,此时外面的雪似乎下得更大了,风的呼啸声好像远方有只野兽仰着头在咆哮。
弄堂里已经看不到一个人影了,住在这种漏风的房子每天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谁还会有勇气出来受这鬼天气的残虐呢。
只见老周的脚步越来越飘,重心完全借到了马桶上一晃一晃的左右摇摆。
来到粪池边上,能看到四周潮湿的墙壁瓷砖已经有少许开裂,那黄褐色充满恶臭的粘稠状物裸露在阴井盖边凹凸不平的水泥路上。
“吭哧吭哧...吭哧吭哧” 突然从粪池里神秘的黑暗处发出了一阵响声。
老周揉了揉模糊的眼睛仔细一瞧,什么!尽然有一个长发的女人悄悄地蹲在倒粪口边背对着周盖天,那枯燥的头发盖到了后背及腰处,即使如此也可以看出她身材十分瘦小。隐隐约约看到她口腔上下蠕动好像是在吃什么东西。
喝醉的老周似乎并没有被这诡异的景象有所在乎,他朝那个女子靠近过去。
“喂喂..让一让,我要倒马桶了。”
听到了老周的话,那女子一下子停住了。
正当老周一把提起马桶准备倒进去的时候,那个女人开始缓缓转过头来,刹那间老周的表情骤然凝固,随后瞳孔迅速扩张。
“嘿嘿嘿…你...你..也要吃吗?”
昏暗的路灯下能看见那个女人柴瘦入骨,面容憔悴苍白,嘴唇有些裂歪,脸上充满着哀怨的气息。更可怕的是她手上抓着吃的竟然是粪池中的屎溺秽物,歪斜的嘴角处还在不断的流出黄色的液体。
望此场景老周终于提起了神经,他开始感受到寒风的刺骨和眼前的这个诡异女人带来的不安。周盖天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他装作没事那样把马桶倒了,但是双手还是略带发抖。
那个女人突然发了疯的喊叫起来了。
“啊啊啊!为什么要倒掉,倒进去味道就不同了就不同了!”
随后她站起身朝老周慢慢走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老周的心脏猛地一震,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双腿像是被定住一样僵硬的死死动不了。
那个怪女人贴近老周的脸部,除了那恶心恶臭的气味外还能感受到她全身上下妖异的阴气。只见她用张牙舞爪的双手捧起一坨屎溺端在老周的面前冷冷的说道。
“吃还是不吃!吃还是不吃?”
瑟唳发抖的老周大叫道:“不吃,我不吃啊!”
“嘿嘿嘿……嘿嘿” 那个怪物继续发出奇怪的笑声。
她转身又朝粪池里走去,她把本就驼背的腰弯到了九十度以下一头栽进肮脏的粪池里,直到整个身体都陷下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周顿时吓得惊呼一叫后昏倒在地,待第二天早上人们发现了晕倒在粪池边的老周和翻倒的马桶。醒来后老周把昨夜发生的事告诉邻居可大家都嘲笑他肯定是喝醉了酒乱说话。在这之后老周久久不能平静下来,慢慢的他开始变得神经兮兮语无伦次,甚至见到人就说:“吃还是不吃”有时他还会把马桶直接倒在自家门口遭到了邻居们的责怪,但老周就是死也不肯再去粪池倒马桶了。
又一个夜晚,焦躁不安的老周还是对前几天的事心有余悸。他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决定要去一查究竟,黑暗朦胧的夜,老周握紧拳头往下海庙的方向走去。
夜空中,不知从哪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是鬼怪的魔咒那样。周盖天深吸一口冷气,他绝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妖魔鬼怪,只是不知不觉中那双险恶的死亡之爪已经慢慢伸向提篮桥的百姓们,它在黑暗中慢慢逼近,慢慢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