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看过这样一句话,人生只有两条路,一条不断向外走,另一条不断地往内心深处延伸。
儿时天真无邪的笑,早已被那些数不清的车票和远去的列车带离开去,湮没在了滚滚红尘中。在数不清的漂泊路上,有没有那么小小的,一帧帧的小风景让我们在并不安然的生活里发自内心地笑过?有没有那么一个温暖的人,让我们感受细水长流,岁月静好的生活?
向外走的那一条路,我们用一次次远去和回程的车票,还有那个在我们身后目送的背影换来现在的距离。从幼时咿呀学语,第一次离开他们的怀抱跌跌撞撞地学会了走路,或许这就是我们终将离开的,而他们也了然的预兆。儿时上了小学,六七岁的孩子,依稀记得要经过的那条乡村小路上有一棵七八十年的高大的核桃树,冬天的早晨天还是蒙蒙亮的时候,我总是不敢穿过那条路,然后父亲总是早早的起床,牵着我走出那条路,或者在他的背上,迷糊中已经睡到了学校,然后他在窗外看着我回到自己的座位再转身离去。
小时候长的很瘦弱,总有高年级的同学欺负我。但也有一群等同于青梅竹马的伙伴一起玩乐。儿时不知孤单为何物,烦恼大多来自于学习吧。就这样懵懂又猝不及防地,我们都在长大。
三年级的时候,非典让全国人民都处于惶恐之中。在老师发的那些宣传资料中,第一次感觉到了不安,也或许是因为那充斥在每一个角落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有每天集中在操场上,由老师监督每一个同学必须喝下的中药。后来我上了大学,在某天不经意的时候,友人说,哎,这像不像我们小学喝的那种中药,太难闻。不知过了多久,非典得到控制的时候,不用喝那种难闻的中药了,空气里还依旧有淡淡的药味。我不禁感慨,时光谁都没有放过,我们都还没有准备好,就长大了。
小学五年级的一个暑假回来,我旁边的位置空空的,他的课本都不见了。然后我们年轻的班主任告诉我们,他永远不会回来了。我已经忘了当时的感受,肯定难过过,也吃惊,不敢相信。小时也不知道生死的意义,只是他不在了感觉不习惯,空空的那样。那张有点脏兮兮,却很爱笑的脸再也不见了。但后来才发现,无论我走了多远,长多大,我还是清晰地记得他说话的声音,笑起来的样子,只不过永远停留在那个十几年前的夏天。听其他人说过他的父母呼天抢地的情形,我也很难过。第一次目睹熟悉的人经过一个假期就消失了的感觉,太难受了。小小的他长眠在那个湖边,每次去那里玩,我总觉得他的魂灵就是属于那里,借着风,我希望你在另一个时空要过的幸福快乐。
但我并不知道,这样的生死消逝,还将在我的生命里目睹多少次。
零七年上了初中,青春期的躁动中我们不断蜕变成更加成熟,独立的我们自己。初二的时候,是一个晴朗的下午,我们在打扫操场的时候,突觉重心不稳,周围同学也说有这样的感觉,池塘里出现奇怪的水纹,那天下午低飞的蚊虫苍蝇小鸟也很多。一切都很不寻常。新闻很快出来了,汶川地震。画面里那些惊天动地的天灾,慌乱的场面把我们都吓住。原来那个下午让我们感觉重心不稳的力量来自四川。那些天,我真觉得生死离我很近很近,我们都很惶恐,躁动。伴着隐隐不安的空气,学校一次次组织紧急逃生演练。后来募捐,我们班好多同学都把自己的零花钱全部捐出。在更小的时候,我们就懂得善良了。又在老师的谆谆教诲中明白,生命,是至高无上的,第一次懂得了敬畏。
2008年,是多少人生命里刻骨铭心的记忆。地震,冰雪灾害,奥运会。痛苦与欢乐的交织,深深地镌刻进生命里。
考上了高中,一切按部就班,紧张地前行。后悔的事,是交他那样一个朋友,却还要承受看着他永远不会回来的痛苦。同样是溺亡,和十几年前的他一样。那时候QQ正在兴起,我们也申请了一个号,在迷茫的时候一起谈谈未来。但他的头像永远黯淡了,他的离开最让我痛苦,因为那时早已明白了生死。
好多身边的人也说,她们会给那个再也不会亮起的QQ说好多好多话。其实我也会。我知道再也不会有任何回复,在那些难熬的夜里很难过很难过…再也不想看那个黯淡的头像,我把它删除。与你告别,你在你生活的维度,也一定会有我们这样一群朋友陪伴你,我们也会地好好生活。
考上了大学,回家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去树木葱郁的山林里寻找森林精灵的机会也很难碰到了。再回去时,老核桃树再也不能结果了,所以人们把他砍下当柴火烧。夏天再也见不到他浓郁的树荫,见不到秋天树下满地的核桃了。
爷爷也和老树一样苍老了,所以我不想再留遗憾,想尽可能地多和爷爷说说话,在他所剩有限的日子,让这个老人不孤单。
我们都要学会告别,和故人,亲人,还有过去。就像坐在飞驰的列车上,对身后的云彩挥别时一样潇洒,然后怀着对生命的敬畏,不断在人生苦旅中整装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