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之巅的回响

飞鸟集作业:路上小说

上山的路变得陡峭起来,快到白云寺了。这时,细密的风穿过松林向我猛烈地扑打过来。

我身穿一件藏蓝色冲锋衣,踏着登山鞋,戴一顶黑色鸭舌帽,背上黑色背包,向着山顶出发。山峦起伏,连绵不绝,松涛阵阵,林间枯黄的叶子簌簌落下,细密的松针落在皮肤上像一把把精巧的暗器划过皮肤,冰冷刺痛。我的脚不自觉地加快了进程。

越过陡坡,好不容易爬上白云寺下一家茶馆前,长吁一口气,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坐在茶桌旁的二人,心中暗自狂喜。

好不容易追上了,我却呆立不动,眼神游离于茶壶里热气腾腾的蒸汽。雾气萦绕间,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交谈甚欢,说到激动处捧腹大笑起来,愉快的气氛荡漾在空气中。

这时,张树用余光瞥见了一脸铁青的我,时飞也转过头来。两人先是一愣,表情错愕,然后几乎异口同声问道:“谢州,你不是回去了吗?”

我抬起头注意到两人说这话时眼神清澈明亮,两张脸上都写着大大的问号。我轻蔑地哼了一声,嘴角肌肉轻轻抽了一下,瞬间觉得他们又好笑又愚蠢。

“不是说好一起去吗?”尽管我不满意他们俩独自离去,还是克制情绪礼貌回答道。

“你不是说脚疼,不想走了吗?”时飞诧异地问道。

“我......”我愣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是说了这句话,但我......,他们应该知道我总是口不对心,随便抱怨一下,两人居然当真了,我真实的想法是想得到他们两人的关心。并且我知道两人并不是完全当真,而是想丢下我,我一直都知道我融不进他们的群体,从小便如此。

“我们听你说脚疼得受不了,还以为崴了......”时飞小心翼翼地说道,又转开话题,“上山路不好走,实在走不了就应该回去多休息,继续赶路可能落下顽疾。”

“是啊,”张树补充道,“山路险峻,走不了就回去。”

我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盯着他们俩,我们三人年龄相差不大,两位是我的表哥。在刚上山的凉亭休息时,我只是鞋子里掉进了松针,走路时不自觉地感到难受,一瘸一拐。他们二人见我脱下鞋子,趁机跑得没影了。

“谁说我脚崴了?”我心中愤懑不平,虽然先前不屑于与他们同行,最后在母亲的嘱托下半将半就与他们一道,却不想两人根本视我为空气。若不是母亲特意交代山上路途崎岖,三人必须一起去,我不大可不必看二人脸色。

时飞、张树两人同时歉意地看向我的脚,走起路来确实有些坡足的味道,那是因为一大团松针将袜子刺破,脚心密密麻麻都是针眼,疼痛剧烈。

我不情不愿地与他们同桌,特意坐在一角离他们远一点,自己斟了一杯茶,水蒸气像雾一样升腾散开,吹了吹漂浮的茶叶,清香四溢,温暖的感觉沁人心扉。他们二人不再言语,好像我加入进来打破了他们原有的和谐。

此时已接近正午,阳光直射,山间的雾气散开。树梢间滴滴答答落下水珠,灌木丛像水洗过一般,叶片泛着莹莹白光,晶莹的水滴划过,地面湿滑,一股凉气从地面升起。坐下来比刚才赶路的时候更冷了,尤其是脚尖的位置,袜子沾染了湿气渗透进毛孔,使得脚底生寒,整个身体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我靠近茶社中央炉火的位置烤火,伸开有些僵硬的手掌,阵阵暖流正驱赶着寒气,此时脚步生了根,一步也跨不出去。

时飞与张树耳语几句便向我走来,两人同我一样背着黑色背包,里面胀鼓鼓的。“要赶路了。”时飞看了看时间有些着急。张树的脚已经向门口的方向迈了出去。

我正生着闷气,故意拖延时间叫来老板要了一份炸酱面,说道:“我饿了,吃完饭再走。”

张树气冲冲地回过头来嘴里哼哼着正欲与我理论,他一向看不惯我,我也不怕他。时飞及时阻拦了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像看一个孩子一样看着我,按捺着性子说,“行吧,吃完饭得走快一点,怕错过了时间。”

他们二人也要了炸酱面,三人重新坐回桌上。三碗炸酱面先后端上桌,只见碗里一根根滑嫩的面条纵横交错,肉沫配上香料盘踞在面上面,红澄澄的汤汁冒着热气,香气扑鼻而来,让我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张树与时飞吃面的速度我是见过的,挑上一大夹面条用筷子裹起来,吹上两个气,呼呼几下便喝了进去,根本不用嚼,一碗面几分钟就见底了。他们那不是在吃面,是在暴殄天物,面的劲道都没经过牙齿的研磨,对他们而言,面只是充饥的。

对我而言,美食需要品味,越是慢嚼细咽越能品味出面的劲道。我气定神闲优哉游哉吃着,二人重新背上背包看着我将面一根一根挑起来,慢慢嚼着。我能感觉到两人肃杀的目光,但我熟视无睹,跟他们较劲似的慢吞吞,谁让他们刚才丢下了我呢。

两位虽然是我表哥,张树与我同年,比我大几个月,时飞要比我大三岁。自然是时飞懂事许多,说话也更平易近人。

“谢洲,你得快点,怕时间赶不上。”时飞催促道,而此时张树实在看不下去,背上背包大步跑了出去。

“不急,不急,前方就是白云寺,翻过白云寺很快就到了。”我不紧不慢地回答,并没有打算快速吃完。白云寺映入眼帘,大雄宝殿青灰色屋顶像空中飞龙一般清晰可见,耀阳的白光驱赶层层迷雾,山岭明亮起来。

待我整装齐发,两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张树不理我,回头用余光剜了我一眼,便大步登山而去,时飞紧随其后。又留下我一个人在后面追他们。

我知道张树心情不好,尤其是今天,我们是第一次同行去,以往我都跟母亲一道去。这几日母亲身体欠安,怕错过一个月一次的探视时间,只好由我代劳。

“咚......咚......”白云寺的钟声响起,回荡在山谷间,空灵缥缈,让人不自觉内心宁静。一路上张树沉默着,一改往日里嘻嘻哈哈顽劣模样。张树曾经说过最羡慕我不谙世事,笑容晴朗,他也曾放声大笑,我却看不出他的笑与我有何不同。

我们要去看那个人,我不知道那个人对张树来说意味着什么,只是偶然间听母亲说张树每个月都会写一封信寄给他。

山路狭窄陡峭,眼前的阶梯接近直立,一眼望不到尽头,我早已累得气喘吁吁。两人却大跨步拾级而上,不知疲惫似的,我想叫他们停下来,又有点难为情。

穿过蜿蜒的石梯,白云寺工整醒目的三个大字映入眼帘。站在山顶,眼前白茫茫一片,如烟如雾的云海横垮天地间,犹如仙境。

我停下来,弯着腰,双手撑着腿,一阵头晕目眩,完全凭着毅力一口气走上来,实在是累得不行,双腿不自觉地颤栗,再多走一步腿都会废掉。我提议休息一会儿,见着大树下的石凳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时飞看着我不住地哈气,他从背包里取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我,看了看时间,便陪着我坐了下来。张树沉着脸问道:“要休息多久?”

“你急什么急?”我来气了,历来看不惯张树的阴阳怪气,又一向与他不和,现在对他的冷漠感到无比厌恶,对他甩出一句话,“爬了这么久的山,是个人都要休息休息。”

张树平时爱锻炼,每日晨跑,身体素质本就超过常人,对他来说爬山完全是小菜一碟,但总得照顾照顾其他人,时飞也累得满头大汗。

“听你这洪亮的声音应该休息好了。”张树双眼冒出火星,并没有正面回应我,转头就走,又摆出那副冷若冰霜的臭脸。

“走吧,谢洲,我们走慢一点,快到了,”时飞站起身来收拾背包,“说不定等会儿会下雨,山里阴晴不定。”

按照张树的步伐可能慢下来吗,腿长,一步跨出去抵别人两步,他是走,我则是跑才能跟上。

我故意落后很多,就是要让他们心急,让他们停下来等我。远远地看不见二人身影时,我踢着地上的石子一个不小心脚一滑,踩着石梯边缘崴了下去。一阵刺痛由轻到重从脚慢慢上移传遍全身,四下无人,我疼得眼泪直流,骨头都痛麻了。

我大声喊着时飞的名字,一声又一声,除了阵阵回声在空气中荡漾,没任何回应。我坐在原地,看着逐渐肿起来的脚踝不知所措,这回可真的是骨折了,当下懊悔不已。他们二人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这个季节,这个时辰,鲜有人经过。我很是惶恐,被丢在深山老林里,走不动,该如何是好。

片刻后,沉重有节奏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张树板着一张脸从山路尽头露出来。他这个人惜字如金,说出来的话很直白,我最不喜欢他这一点。我将裤腿放下,站起来靠着近处一株大树,手里玩弄着随手扯下的一根劲草,尽量摆出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

“你怎么回来了?”见张树走进,我故作轻松问道。他不回答,眼睛停留在我的脚上,这家伙不会是看出我扭伤了吧,我又吞吞吐吐解释说,“我,我不想去了,在这里等你们返回。”

他不说话,冷着脸,离我仅有一步之遥。光洁白皙的脸庞棱角分明,乌黑深邃的双眼,蓬松的头发,不愧是学校校草,和他想比,我自惭形秽。我并非不愿与他交好,而是面对他就觉得矮上一大截,无地自容的感觉。张树成绩好,相貌出众,交友广泛,深受女孩喜爱。

修长的腿在我面前折了下去,我的裤脚被掀开,红肿得像萝卜的脚腕暴露在他面前。他一改先前的嫌弃缓缓说道,“如果还想要你的腿就蹲下来。”

此时,我意识到张树返回来是为了帮我,便收起那些骄傲复杂的小心思照着他的话做。他双手用了点力道在我脚腕上游走,我疼得哇哇大叫,脚被他的钳住根本收不回来。

“肯定骨折了。”张树嘴角竟扯出一个笑容。我恨不得站起来臭骂他一顿,但又怕他将我丢在深山里,时飞都没返回看我,此时除了张树还能指望谁。

“那怎么办?”我对自己赌气的行为懊恼不已。

“走不了了。”张树说着反手就将我扛在了背上,倒回白云寺的方向,这里离白云寺不远,他一定会将我放在白云寺。他们还得赶时间去见那个人,过了预约时辰就只能等到下个月。

到了白云寺,张树将我放在寺庙里,寻僧人要来两块木板将我脚踝固定好,并嘱咐我不要乱动。说完就赶着离开,我将背包里母亲交付的东西递到张树手里,嘱咐他将此物交予那个人。

他头也不回地走进森林里,我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那句我想听到的“等我回来”没有听到,趁他还未走远,我大声对着他离开的方向喊道:“张树,我等你。”

在这山上没有医院,骨折带来的疼痛让我难以忍受,并且一个人呆在寺庙里,万一张树他们看望那个人后直接下山了,我该怎么办?我知道自己一向脾气大,动不动就给朋友甩脸色,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在这里等待的每一秒都是煎熬,说起看望的那个人,若不是母亲执意要去,我根本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他是我的伯父,我一直不愿叫他伯父,因为他,我没少受过同学的嘲笑。他们常说我有一个蹲大牢的伯父,我也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张树面对这些流言蜚语会阻止、反抗,我知道伯父在他心里占据着重要的位置。而我因为有个蹲大牢的伯父感到耻辱。

不多时,天空下起了雨来,先是滴滴答答地下着,我原本焦作的心揪在了一起。而后雨渐渐大了起来,我难以抑制内心的不适,但脚根本没法用力,走不了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时飞、张树会不会已经从下山了,原路返回本就会多走半个多小时的路。况且我走不了,他们也没法带我下山。

雨急切地拍打着树林,枯叶掉了一地,湿哒哒的,铅灰色的云聚集在上空,一时半会不会放晴。我的心狂跳不已,烦闷的一股气在胸口膨胀,该如何是好?

天色越来越暗,雨渐渐小了,张树还没有来,我有些心灰意冷。如果他们下山回家了,我要在这里过夜等到第二天母亲来接我,晚上根本没人敢走山路。山上湿冷,寒气逼人,该如何是好?

就在我垂头丧气,几近绝望时,两人的身影猛地出现在眼前,我的脑袋像被闪电击中,一时难以置信。

“还以为......”我兴奋不已看向身材高大的两位哥哥,又改口说道,“你们总算来了,我,我以为......”

“不会丢下你的。”时飞微笑着说。

张树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皱着眉满是忧伤。

“你怎么不问伯父?”轻飘飘的一句话从张树的嘴里说出让我哑口无言。我低下头,羞愧难当。他们两人总是说我一心想着自己,鲜少关心别人。

伯父在我的记忆里是模糊的,母亲也很少说起伯父的事,更没有提到过伯父怎么进去的。父亲常年不在家,看望伯父的事一向是母亲去做,每个月都送东西进去,所以我一直觉得伯父是亏欠我们家的。

“伯父怎么了?”憋出这句话,我不敢看张树的眼睛。

“他又瘦了,但人很精神,”张树深吸一口气说,“快了。”脸上由衷露出久违的笑容。

“是的,快了,”时飞拍拍张树的肩膀,像追梦少年似的眼里泛着光,“到时候我们一定要一起来,盛装而来。”

“伯父是好人。”张树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我的手被用力一拉,人就到了他背上。

下山的路并不好走,张树背着我很是不便,我感受到了他湿热的背,一定是累得不行了吧,我这么重,被背着下山,得多大的体力才能支撑。时飞几次让张树停下来休息,换他来背,张树都拒绝了。

将我背回家后,我看见张树倒在椅子上,双腿止不住地颤抖,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灌了一大壶水,休息片刻就回家了。

我支支吾吾对张树说:“哥,辛苦了!”声音细若蚊呐,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还有一句谢谢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走的时候在门口顿了一下回过头来,犹豫片刻说道:“到时候你也一起去。”

我狠狠地点着头,嘴里嗯嗯着,生怕他没看见。

后来母亲告诉我,伯父是好人,为了我们才进去的。那时候家里穷没钱看病,我与张树高烧得不省人事,去大医院看病得先交钱才肯治,伯父迫不得已去偷了钱给我们交上才保全了我与张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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