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因为吃饭被人夸,是在读高中时,中午去闺蜜家里蹭饭。我是北方人,她一家是湖南人。菜刚出锅,那鲜香的麻辣味道让我闻着已经忍不住垂涎三尺。
饭桌上我并没有刻意收敛自己,可是吃了没几口我便成了她妈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仅仅是因为我夹菜只夹对着自己眼前的那一块,而闺蜜则是在盘子里用筷子翻捡着挑自己喜欢的腊肉吃。
父母都是极传统的人,吃饭是一定要全家人齐了才可以开饭,长辈不动筷子,小孩子不可以先吃。所以年节时我总爱黏糊在厨房忙碌的妈妈身边,只为了第一时间偷吃一口上桌前的饭菜。
印象中哥哥因为吃饭只用一只手扒拉,另一只手垂到桌子下面姿势不雅,而被爸爸狠狠教训过;而我们兄妹,从能吃上白米饭的那天起,都格外小心珍惜,米粒掉在桌上也要捡起来的,更别提食物掉地上彻底浪费掉了。
所以一家子都过于中规中矩。那时候并不懂“餐桌礼仪”这个专有名词。
工作以后,每每有饭局,都聪明的盯着别人一举一动。有人在夹菜,一定不可以转动转盘;和别人碰杯,总是谦逊的低下杯沿;即使服务员更换杯碟,或者添酒倒茶,也不忘客气的说声谢谢。
一切都很自然,也以己推人的认为这是Common Sense的一部分,所以十分享受在国内那些年,许多人热热闹闹围坐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日子。说起来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情分,吃着彼此的口水,难怪饭桌上办事总是成功率特别高。
2003年非典的爆发,对中国餐饮业的冲击相当巨大。分餐制一度曾被重新提起。虽然出于人情,已经习惯了“团圆”进餐的国人还不能完全接受,但至少从那时起,公筷、公勺的使用已经成为普遍。
外甥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和许多00后一样被家里四个老人两个大人娇惯着长大。看着他吃饭,我不由想起我高中时候的闺蜜。
相比二十年多年前对着闺蜜家腊肉流口水的我,他们这代人已经物质极大丰富到对食物需要做减法的时候了。外甥体重有点超标,姐姐交给我一个督促他减肥的任务。正好,分餐制是控制饮食的第一步。而我家里,最不缺的就是百搭的白色瓷盘。
在给他准备一日三餐的过程里,渐渐发现了摆盘也是一种乐趣。
通过摆盘,可以让份量并不多的食物看起来丰富丰满,而且令人有食欲。用刀、叉、勺进食的过程,也可以让食用者不得不放慢速度,细嚼慢咽,进而达到少吃减肥的目的。
上面这道菜--毫无悬念是先生早年的作品,拆开了说,无非是米饭、照烧鱼排、沙拉而已。有了米饭,就足以当一顿正餐,而照烧酱是最下饭的酱汁了,绿叶菜沙拉,点缀以新鲜的牛油果,健康、美味和饱腹感一样都不少。
长方形的盘子里一字排开,是线性排列法。圆形盘子里,几种菜肴的叠摞顺序,就需要格外用心了。纵横交错的方式比较常用,绿叶菜打底也是稳妥的。
我和先生常爱在逛二手商店时搜集一些漂亮或有年代感的杯碟,而这盘中的米饭,就是一个土耳其咖啡杯倒扣出来的,一片薄荷叶立即让品相有了提升,也做到与旁边芦笋的绿色相映成趣,平衡了视觉。
别小看这一点点细节的运用,给孩子吃饭时,如果把米饭在不同容器中做成各种形状,进食的乐趣是不是立马多了许多呢?
现在的我,即使给外甥做一顿面条,也是摆开圆盘,煮好的面条挑几根团在盘子一侧,卤好的肉片,或烧好的肉块,拣两块搭在面团顶部,绿色蔬菜环绕在一旁。
一段时间下来,外甥说他明显感觉胃口小了。想起以前炒一盘菜,要么每个人的筷子在里面翻来戳去,要么怕剩下拼命往肚皮里塞。现在每顿饭都定量,就这样每个人有属于自己的一盘。干净卫生也不用争抢,好吃的也没有更多可以吃,不爱吃的也没有挑食的余地。
重要的是,还可以少洗几套餐具呢!
被先生征服,就是在这样一次次不经意间的浪漫时刻。连出去野餐都这样讲究,让我怎好意思在吃上将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