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小西曾无数次地幻想过这个场景,似有若无的提琴悠扬,少年的脸颊青涩又坚定,郁郁葱葱的树影婆娑。
少女的梦里总是充满着奇妙。
而当小北真的捧着一束花站在她面前时,她却一下子乱了方寸。
“我……”
在她无数次的梦里,她此刻应该羞涩,应该欲拒还迎,应该矜持,可她只憋出了一个字。
“…你同意了?”小北忐忑的望着她。
小西细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脸颊上的红晕不知何时悄悄爬上了耳尖。
“耶!”小北高兴坏了,冒冒失失的牵起了小西的手,而这一次,小西没有再推阻。
梦境里的世界全乱了,没有粉红色的泡泡,也没有悠扬琴声似有若无;唯一相同的是,树影下少年的笑容,蓦然洒落成了一地日光。
小西和小北相遇在W大的珞珈山,就像很多校园情节一样,来珞珈山观光的小北冒冒失失的遇见了潜心修学的艺术系才女,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刚开始,小西觉得学医的都是半夜偷摸解剖青蛙的大变态。
而现在,小西觉得小北,哦不已经升格为男朋友的医生,真的是帅呆了。
小北学医,小西艺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时光是如此般静静流淌着。他们一起携手看过三月的樱花漫天,也曾在某个明月高悬的夜晚,漫步在微风习习的东湖畔。偌大的校园里面,洒满了他们大大小小的脚印。
隽永的时光下,就连记忆,也染上了宛若流金的日光。小北总会隔三差五用各种借口给小西带来某种小惊喜,手工做的小房子或是极具心意的小物什;小西会给小北织厚厚的围巾,也会窝在他怀里撒娇。大一的初识,大二的甜蜜,到大三的许下誓言;几乎所有一切的美好,都在静悄悄地发生。
大学四年一晃而过,小西小北收获了几大册满载回忆的照片,藏在小柜子里对方的来信,还有满满一大筐狗粮。而小西的朋友们收获了一篇两篇的论文,教授的青睐,和鼻梁上厚厚的眼镜。
小西的朋友们踌躇满志的准备接下来的深造。
小西呢,“只要有小北,这都不算什么。”小西幸福的想,紧了紧挽着小北的手。
她已经想好了,毕业后和小北一起,去同一座城市,勤勤恳恳的工作,一起买一间不大不小的房子,结婚,幸福又平淡的度过这一生。
多么美好的愿景。
可现实永远不会如梦中所愿。
小西分手了。
原因呢也很简单,学医的小北理所当然地选择继续升学,学艺术的小西却已经开始了工作;不同的境遇,不同的圈子,自然共同话题也越来越少。
小西开始觉得小北不成熟,不够担当。
而依然在象牙塔的小北觉得小西过于媚俗,于是大大小小的鸡毛蒜皮越来越多,终于有一天,小北摔门而去,留下小西在房间里掩面而泣。
那么就分手吧。小西默默的整理好了自己的东西,搬了出去,生活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
小西开始感到无所适从。大学四年疏于实践的她,早已不是当年的艺术系才女;小北占据了她的全部生活,也理所当然的沉溺了小西的全部追求。
平平淡淡的工作,空有名校背景却无一技傍身的小西,终于感受到了恐慌。她仿佛可以一眼看到生命的尽头,一潭死水吃到老的工资,没有希望的未来。以前,小西还可以用小北麻痹自己,只想拥有一份平平淡淡的工作;而现在,这份平淡的工作开始成为她的制肘。
小西忽然很后悔,后悔为什么大学四年蹉跎而过,为什么沉溺在爱情中蒙蔽了双眼。
可是一切的后悔都无济于事,世界上永远不会有一种名为后悔药的东西;爱情固然好,大学青涩的爱情也最为可贵,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呐,不该沉溺进去,因为爱情放弃了所有。
要知道,在这世界上,只有你自己,才是最坚定的靠山。
小西决定跳出去。
这当然不是天方夜谭,也不是忽如其来的诡诘念头,而是身为曾经自信的她,痛定思痛做出的决定。
还好,所有决心改变现状的决定,永远不会晚。
小西毅然辞去了那份旁人艳羡的稳定工作,顶着巨大压力,开始每天泡图书馆,准备升学。
开始总归是枯燥的,小西甚至一下子没看懂那些大学里的教材,于是只好一个字一个字的抠啊,翻百科,查天涯。磕磕绊绊地,却带着绝大意志力往前走。
小西知道,所有你玩闹过的时光,在未来,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现在,小西已经做好了还债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难。
兢兢业业准备了一年,可最后的成绩却不甚理想,勉强够得着一所211的分数线。
小西不甘心,买来几罐啤酒,窝在三十平米出头的出租屋里,痛哭流涕。她已经没有多少钱了,可她还想再考一年。
她不想就这样沉沦众人。
第二年伊始,小西凭着高中攒下的文字功底,觅了一份编辑的兼职。薪酬不算高,刚好够吃饭,不过胜在有足够多的空余时间,可以用来看书。那么睡的地方呢?小西用余下的钱,租了青年旅社一张床位。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于是小西又扎扎实实度过了一年的时光,夏有蚊虫共鸣,冬有寒霜赛雪,其中辛苦,自然不为外人道。
还记得之前那句话吗?所有决心改变现状的决定,永远不会晚。
这一年,小西破天荒考出了专业排名第一的成绩。查到成绩的那一刻,小西忽然觉得,所有的辛苦,所有的努力,在这一刻都有了意义。
后来呢?后来她去了国内顶尖的学府深造,再往后就不知道了,毕竟,小西还没毕业呢。
只是看着小西脸上重又焕发出自信的光彩,再怎么想,她的结局一定不会差。
这一次,少女的斑驳梦境里,宛若流金的日光,终于只为自己而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