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隆冬,天出奇的冷,路上的行人极少,就连公交车都比以往缓慢了许多。
在呼出的白雾中,在唇边的冰晶中,我终于坐上了12路公交车,前去看望我几天未见的爸妈。透过被水汽凝结的零星的车窗缝隙,依然有几个骑单车的人从车边经过,也断然把我的思绪拉回到了从前。
记得在我上高中时,由于兄弟姐妹多,家中经济条件拮据,所以我便自带口粮解决生计。但带的多了又容易霉掉,于是每周三下午活动课时间,我便放飞似的骑车回家。这时的母亲早已烙好锅盔,炒好辣椒,依在门前等我回家。可碰上下雨天或我们学校有事回不了家,父亲便会风雨无阻的骑着自行车为我送来连梦中都馋得流口水的干粮。看着我高兴的闻着刚出锅的馍的面香,父亲朝我笑笑,然后便骑着自行车回家了,就这样三年高中下来,我长大了不少,而父母明显老了许多。
接下来在父母的勤劳持家和省吃俭用下,我们兄妹三人上大学、工作,然后成家,父母又成了我们各自孩子的庇护神,佑护着他们的孙子外孙女快乐成长。在女儿刚一岁的时候,由于工作不便,我别把女儿放在老家,由两边的老人轮流照看。才在婆婆家放了两周,父母亲就嚷着想外孙女了,让我周末一定给他们带来。我的一个电话,老爸早早就等在我们下车的地方。看到我下车,父亲高兴的迎上来,抱住了自己的小外孙女,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的朝家走去,要知道我们下车的地方离家还有三四里路,此时的父亲已年迈60岁。可是父亲却一口气将女儿抱回了家,连我一个青年人都有点跟不上他的步子。望着前面父亲微弯的腰板,我的眼睛湿润了,那时在我模糊的眼前,俨然呈现着的是一座负重前行的大山。
眨眼间,公交车已驶进了爸妈居住的地方。一下车,一股刺骨的冷风席卷而来,但我却没有以前那么冷了。
来到家,老爸正在沙发上削苹果,但他削的很吃力,明显老爸由于身体年龄的问题,手已不听使唤在微微颤抖。我接过刀子,替老爸削了起来,顺便我多望了几眼老爸的手,要知道这双手曾经灵活自如的驾驶着拖拉机驰骋田野;曾经潇洒挥毫书写着村人的一副副对联,可现在却是那么笨拙甚或颤抖。在我削完递给他时,他依然断断续续、吐字不清的交代,让我给自己削个,我顽皮的说着“遵命”,但我的内心却在哽咽着,因为我永远忘不了曾经的老爸在灯下下妙语连珠地为我们讲着至今让我们神往的三侠五义、封神榜,永远忘不了老爸抱着小外孙女一口气走回家的场面。而如今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可老爸的身体却越来越差。这时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老爸发白的头发上,而我此时正在替老爸擦洗着头,然后我俯下身来轻轻地为她掏着耳朵,慢慢的剪着指甲,开心的讲着我们单位的趣事。那时的老爸是微笑的,而我的心是柔软的。
不知不觉已到饭点了,今天做了我们都爱吃的搅团,也许真是老年健忘,等我把饭递给老爸的时候,老爸又是第四次询问我燃气还有没有,我笑着对老爸说:“我操心着呢,还有300多方,没有,我会提前买的。”这时的老爸才安心的吃了起来。不知什么原因,今天的搅团做的不算成功,我舀得少了那么一点儿,但依然吃得很香,可饭还没吃完,老爸就说我今天肯定没吃够?“吃够了,我的碗大。”我笑着回答。就这样从我走,老爸就这句话反复说了好几遍,每一遍我都听得很清,但这次我深信老爸不是健忘,而是深爱。
再次踏上归途,有爱相伴,温暖相随。也许这就是幸福,让我不惧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