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储存了很多人的模样。有小时候被父母强硬拉着去打针的自己，有一起在肯德基通宵的朋友，有一脸绝望对我无可奈何的班主任，有高挑而跟我说分手的男朋友，还有那个没有意识却无所畏惧的小女孩。
01
记得那是我兼职生涯的开始，在菜市场外面的路口摆摊，向过路人要电话号码，帮一个网上培训机构招生。
一个电话号码5块钱。
坐三轮摩托车到了目的地之后，我和同伴一起把一张桌子、两张椅子还有一些宣传资料搬到指定地方，那时候刚下完雨，路面上的泥土松松软软，踩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可心里是难过的，鞋子沾上的泥土不知道要洗到哪年哪月。
从菜市场里传出来的鸡鸭鹅的歌声，让菜市场好不热闹。它们发出的气味中夹带着一点儿鱼腥味，迫使我瞬间肠胃翻滚，在还没有意识到它们的存在的时候，肚子就扔出一股气，不禁感叹：任何人间美味不过是带着鸡粪味的摆设。
后来有一个女生走过来，8、9岁的样子，高高瘦瘦，蓬松凌乱的头发，消瘦的脸孔，大的出奇而没有生气的眼睛，跟她的年龄不相匹配的衣服，还提着一个巨大的老气的红色手提袋，这都昭示着她超前的不合时宜思想，她走到我们的摊子前，用满腔正气的声音对我们哄：“是不是可以在这里签名？”
我不愿意拒绝她那天真无邪的勇气，点了点头。接着她用她那瘦骨嶙峋的、畸形般的手在纸上写了几个歪歪曲曲的十个数字。
写完后，麻利地放下笔，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要宣告她的胜利，对我们说了句：“我写完了，看下，是不是写得很好？”
我望着她傲慢的样子，压低声音，说了声是，然后她就阔步向前。只留下她身上那令人窒息的气味，还有她自以为令人惊叹的“大作”。
她活在无意识的自我满足感中，管不了太多旁人的眼光和想法，只为着自己心中的一团小火而热烈燃烧。她的无意识驱使她勇敢迈出心中的每一步。
因为知道，只有让自己满意了，那才叫做梦想。
02
昨天在地铁上也遇到一个给我同样感觉的女孩儿。
她看上去十一岁左右，黝黑的皮肤，看上去不那么干净的衣服，波浪一样的头发，衬托出她那婴儿般的脸颊。地上有一张公交卡，周围的人看了看，又埋头玩手机了。她捡起来，拿着看了看，随后大声喊了一句：“这是谁的公交卡？”
整节车厢的人都回过头来看着她，有的人往口袋里掏了掏，有的人往背包里瞄了瞄，有的人还是一直盯着手机，不作反映。
后来女孩儿旁边的一位大叔低声说了句：“哦，不好意思，是我的，谢谢你啊。”
女孩儿用提醒的语气说：“没事，下次小心点。”
她干了好事还不忘帮助别人改正缺点。她好像傻里傻气，但又一腔正气。
计较不曾在她心中停留，关爱却已持续很久。
03
太宰治在他的书《人间失格》中说：
你的敏感是你最美妙的天赋，你的天赋里还包含着单纯和善良。你已经是绝顶的聪明，但可惜还是没有捅破生活最外层那张透明的玻璃纸。
爱人和善良是人与生俱来的能力，我们以此来感受身边的美好。
可有些人总喜欢一点点地把它们抛弃，以此来建造封闭的围墙，对很多人都有防备心理，拒人千里。
有时候你多么想把心中的苦恼和忧愁向坦率的人倾述，但你心中的信任总是在摇动不定，最后这些烦恼再次把自己淹没。
你已经想明白很多事情，但这些事情都还没有尘埃落定，你走不出心里的牢笼，只能走进那堵密不透风的围城。
04
网上看到过一句话：
没有爱不能解决的问题，没有恨不能破坏的心情，唯冷漠最能让人下定离开的决心。
爱也好，恨也好，不要冷漠就好。
尼采也说过，人们身上存在的一种根深蒂固的、冷漠而又不可征服的行为的本能，而不是出自对人类的博爱。
冷漠不带来任何情绪，也不带来任何能量。它是人间魔鬼，在一旁看悲喜热闹。
有时候想想，真的就能够理解为什么张国荣和乔任梁会选择死亡，也许真的是对人间失望，周围的一切没有达到自己的要求，得不到别人的理解，与世界格格不入。
以至于太宰治说出了那句：“生而为人，我还抱歉。”他看透人性，即便掏出自己的真心也无人同情，以至于历经五次自杀，终偿所愿。
可我们可以不抱歉。
回首往事，多是失望之事。但值得庆幸的是，我们都走过了失望。我们拯救了自己，后来想起这些往事，该是满心欢喜。
我们期待生活会有很多幸运的时刻，生活中却多是苦难。它们今后都成了值得记忆的事。
人间再多七彩，唯有爱，方兴未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