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人们虽然很贫穷,但是大人和孩子永远是忙碌和快乐的。当然在那个时候的农村,几乎还看不到有钱的人,外面城市的事情和我们无关,甚至我们连县城都没去过,偶尔才能到镇上去,那时还叫区。
先前我曾经说过,农村的家家户户都喂了许多的牲畜和家禽。牛是自然要喂的,那是农民农忙时耕种的依靠。另外,喂猪也是必须的,常常是过年时杀了吃,几家亲戚朋友再匀一匀,剩的还可以换一些油盐钱。
曾经有几年,大约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我们那儿掀起喂长毛兔的狂潮,当然不是吃兔子肉,而是卖兔子毛。最高的时候,兔子毛每斤飚到一百三四十元,在那个年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很快我的家乡——谢桥,就成为远近文明的兔毛大市场,据说兔毛都远销广州、深圳。
兔子的品种比较多,有当地的称作笨兔子,还有杂交兔子,最有名的是西德兔子,那时的东德和西德还未统一。西德兔子个大,毛长,出毛周期短,很快就普及了。每家几间土垃房子里除了几张床几个人外,最多的可能就是兔子了。
兔子的数量多了以后,人们会在堂屋的一旁搭个简易的棚,扩建成兔子繁殖和生活基地。然而堂屋里照样还有大小不一的兔子在穿梭,它们随意的乱跑,任意的屙尿,屋里一年到头是兔子屎尿的骚臭。门后面是要常年准备干土垃的,那是给兔子换屙尿过的地所用的,因此,那个时候,屋里的地常常是坑坑洼洼的,大都是这个原因。
通常,猪是圈在猪圈里的,牛当然是拉到牛棚里了。而我家是在锅屋的南面接了一件简易的房子,说简易,那是父亲从别处弄了很多的泥踩成的,另外的三面用几根木头一架,用麦秸作顶,再从屋后的小沟里掏出许多的沟泥,多糊几遍就成了。夏天,牛是拴外面的,过了秋天,牛就要拴屋里了。
常常是我和父亲睡在牛屋里看牛,还有一个任务,半夜接牛尿。牛的一泡尿是很多的,它自己是不会朝尿桶里尿的。如果尿到墙根处,非把墙根冲坏泡倒不可。所以半夜听到牛窸窸窣窣要起来时,人就要快速地拿到尿舀子,摸黑把尿舀子放到牛的屁股下面或者肚子下面。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一听到动静,就立即醒了,醒了之后还能很快睡去。有时候不等父亲拿到尿舀子,我就把尿舀子拿到手,等着牛撒尿了。就这样我也睡了几年牛棚,接了几年的牛尿,可惜的是,牛棚没给我带来灵感,至今也没能写出一篇杂忆来。
没事的时候,我也会牵着老牛到小河边饮水。周末时和父亲一道铡些麦草,担回来就是老牛的口粮。中午老牛吃的麦草,我会用筐装好拿到小河里浸泡一会,吃的时候再拌上一些麦麸,老牛的草吃完后,母亲刷锅后的刷锅水,每每是我再放些盐和几把豆饼端给老牛喝,算是饭后的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