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人们在冬天经常会用猪皮熬制一道家常小菜——皮冻。尝过一次之后,味觉记忆一直在我脑海里萦绕。作为南方人的我,竟然一到冬天就想着能吃上一口皮冻。
浙江人很少单独以猪皮成菜,最多只会在做汤菜时放上一些炸猪皮提鲜。菜市场里除了买五花肉以外,人们往往喜欢把猪皮剔下来,只把肥瘦肉带走。
食材没人吃的部位便沦为下脚料。我只花了两块钱就买了一斤多猪皮,廉价的很。于是我准备化“腐朽”为神奇,趁着冬日做一份皮冻。
市场上买得的肉皮往往盖着花花绿绿的检疫合格章,这般入到菜里着实有碍观瞻,因此需事先挑选一番。挑选完毕之后,肉皮还需焯水去除血污,并用刀刮去尚未剔净的皮下油脂,这样才能保证凝成的皮冻更加透亮。在某些小馆子里吃到的皮冻颜色浑浊发白,便是这道工序把关不严。
肉皮改刀后放入锅中,加入清水,少量盐,下花椒、大料、葱姜蒜等香料。喜欢吃红冻的,则可以点上些许老抽。上盖焖熬30分钟,肉皮中的胶原蛋白在热力作用下逐渐化入汤中,汤汁也逐渐浓稠。须知皮冻之冻实乃胶质凝结,而非冰箱冷冻。因此,若所吃的皮冻遇热即化,则显然是熬制时间不够,胶质未浓,而以冷冻充数。
火候足矣,便可过滤炖料,入盒上盖,在阳台静置一个夜晚。幸赖杭州近日气温微寒,翌日清晨皮冻便已完全定型。饭盒上细密的露珠,则表达了这道小菜所经受的时间上的考验。
端到厨房启出,菜刀整齐地切下四分之一,然后一刀一刀分为片状。灯光照射下,皮冻异常透亮和纯粹,肉皮的柔韧劲儿被晶莹地包裹着,似乎一咬开它,就会立刻释放弹牙感。
拍碎两个蒜瓣,洗净几根香菜,撒入几颗白糖,淋上生抽和老醋,这是一碟传统蘸料。我吃皮冻还需另一份蘸料,以上同样的配方再调入一小勺油泼辣子。菜碟料碟在桌上左右码齐,庄严的仪式感油然发生。
屋内空调暖风已开到最大,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冰啤酒灌满玻璃杯,杯口滋滋冒着气泡。先满饮一口啤酒,用筷子夹上一块皮冻,在蘸料中转上一圈,入嘴细细品味,人间至味不过如此。
此时,外面最好应该华灯甫上,初雪降临,一切都是冬天应有之义。
一口皮冻,让我们和冬天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