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一度将初中转学视为我人生早期的重要事件,扭转了我的性格,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而这种改变和影响,我从心理层面感受到的,大部分是压抑、阴暗,丧失了部分快乐的我,变成了半个学习机器,为了上名牌高中、名牌大学而一刻不停歇地做作业。没有粉色的青春,没有电影和文学里的青春。
当然,转学肯定是把我转到市里面最好的初中里面,这里拥挤着这个城市最有权或者有钱的家庭的独生子女们,打架、谈恋爱、和老师作对……唯独不认真学习,所以让我一个智商一般的人最后成了优等生,轻松地拿到中考免试保送重点高中的名额,全市50个,我们学校占据一半,我们班就有5个,也就是1/10。这样一个在我眼里学风一般的班级,居然是整个年级排在前列的优等班,我觉得莫名其妙,但是也无所谓。
我们这个城市最好的高中,也是省重点高中,经常出文科状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读小说,再加上记忆力好一些、语文英语学得好,我很自然地认为我高中应该选文科,家人也这样认为,于是最后也读了文科,大学攻读了文科中比较务虚的一个专业。
我高考考出了一个能够上985/211高校的成绩,但是家人想把我送到首都上大学,所以最后还是挑了一所北京的二流本科。到现在家人由于害怕我怪罪,当我的面偶尔会提起当初对所谓的985、211高校的无知,但被我反驳了,因为我看得很淡。过程在我眼中比结果重要,经历才能说明一切,这些功利性的结果我真的无所谓。
但是,真的就没有什么关系吗?不是的。以下是我一段内心独白——
从转学开始,你慢慢地变成一个勤奋、自觉有自制力的学生。虽然自尊心也很脆弱,成绩一直不稳定,心理压力比较重,但是也还好,总归没得什么抑郁症吧,也没有因为劳累去过一次医院。虽然比较孤独,但是也交了为数不多的能说真心话的朋友吧。即便是一个沉默、没什么存在感的女生,好歹之后上大学见识了很多事情之后,变得细腻和有亲和力了吧。在北京上大学的体验实在是丰富多彩,你迎着生活的浪潮不断一步步打破小小的自我、走向大大的世界,过程酸甜苦辣都有,但是结果总是甜的——因为你还年轻,还有了点小小的物质积累。这两个实在是硬指标。
那些不进则退的人,那些曾经闪耀后来又陷入平庸生活的人,那些还有这野心、但才华撑不起野心的人,那种无助感,至少你现在还没有。
其实,在中学那段刻苦求学的时候,身边一直有那么一两个真正相信并关心你的人,身边总有那么一群同样优秀而勤奋、更优秀而更勤奋的人,虽然不是人人都成为了好朋友,但总归都是熟人,一顿饭就能回忆起往昔很多美好的熟人。这种感觉,还不够踏实?
我突然发现,爸妈让我转学,是多么有远见的事情。让我遇到了一群家庭背景或者学习成绩优于我的同学,让我觉得认识的人很多比我优秀,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上。让我发现,回到家乡的大城市,仍然能遇到一大桌的老同学,曾经一个学校奋斗的同学,依旧能给我榜样的力量。
而这些,真的不是和我从小生活在一个环境中的人都能得到的。我曾经一直以为我没有融入转学后的初中、高中。现在我发现其实我错了——无论是否自闭,你就在这个集体中间。我的家庭背景没有任何值得炫耀的地方,但是我的爸爸妈妈却都不是一辈子的农民,他们都从田间地头奋斗到了办公桌、工作台上,他们尊重知识、重视教育,他们一直鼓励孩子、相信孩子,全心全意培养孩子成才。
转学之后,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我只能靠成绩证明自己。当现状逼得你只有一条出路的时候,你也就能静下心来做该做的事情了。结果很简单——我用我勤奋的态度、优异的成绩获得了大家的认可。直到现在,无论在北京,还是在家乡,我一直通过能力和成果证明自己,也许这不是证明,仅仅是一种表达方式。
在我最终离开求学、工作的北京之后,每每回想起过去的状态,似乎每一刻都在努力前进着。没有想过定居北京,这需要几代人的奋斗,也曾逃避思考这个问题,但终究开始面对。经过一番得失思考后,现在,我云淡风轻、抛却浮躁回归故里,这里处处展示着蒸蒸日上的气息。
我发现,原来我一直在这里,从未离开。